这句话在脑海中盘旋甚久,也一直都没能说出。
俞益茹一方面揣摩薄复彰先前的态度,觉得对方并不会说,一方面又觉得这个问题要是问出来,纠结的也只会是自己。
但是就算没有问出来,俞益茹也纠结了一天。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大约三十多个不同的可能xing组成了各种不同的剧qíng,在脑海中形成小剧场循坏播放。
这大概也可能是因为她宛如死尸般在chuáng上躺了一天,因为席卷而来的疼痛什么事都做不了,而因为这些小剧场,她不仅肚子痛,脑子也开始痛了。
薄复彰中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见俞益茹还躺着,就抱胸问:“去医院吧。”
俞益茹睁开眼睛,看见站在chuáng头的薄复彰,明明已经见习惯了,还是被美的迷了下眼睛。
她觉得自己最近看薄复彰越来越美,这大概是种病,叫做审美认知障碍。
她艰难而虚弱地摇了摇头。
她以前也痛经,去医院查过,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那个时候医生对还是学生的她微笑地说:“有了男朋友就好了。”
俞益茹后来明白了这句话和医生那充满深意的眼神的意思,现在她如果遇到那个医生,一定要问问:要是找女朋友该怎么办。
薄复彰伸手按了按俞益茹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手冷汗,于是拧了块热毛巾帮俞益茹擦了擦脸,又掀了被子准备往下擦。
俞益茹挤出一分力气,想要制止她,结果理所当然地没有成功。
在薄复彰的手中,她去阻拦的手就像是轻飘飘的云彩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拿到一边,薄复彰帮她擦了脖子,眼看着手要伸进衣领去,俞益茹终于想到开口制止了。
“等一下。”
这话太虚弱无力,以至于只引起了一下薄复彰的注意力,令她抬头“嗯?”了一声,手还是解开扣子往里伸。
俞益茹:“……”
俞益茹放弃了。
其实被薄复彰伺候着擦汗还是很慡的一件事,对方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完全不会疼的同时,还有种舒畅的感觉,大概是对方jīng通推拿疗伤,能够活学活用吧。
更何况坦诚相见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薄复彰如果是故意的,自己也可以趁机加快一下感qíng进度。
话虽如此,俞益茹基本还是红着脸闭着眼睛感受着薄复彰拉开了她的衣服,然后……一脸正直地直擦了擦她的后背。
擦完后薄复彰收了毛巾,疑惑道:“你闭什么眼睛?”
俞益茹:“……”
那种羞耻的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俞益茹嘴硬道:“你不是很会推拿么,就不能靠推拿来帮我止痛么。”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die,俞益茹话一出口,薄复彰恍然大悟:“对哦。”
都到了这种程度,退缩也太怂了,俞益茹抿着嘴一脸无所谓,看着薄复彰将双手伸进被子,按上了她的小腹。
温暖的双手瞬间治愈了正在抽痛的器脏,但或许是所有的血液运送到大脑,因此反而显得身体的感受渐渐麻木。
然而在身体的感觉渐渐麻木的时候,肌肤相触的悸动却清晰可感,俞益茹感受到薄复彰的没一根手指在肌肤上或轻或重地按压,时间长了,仿佛和她的躯体融为一体,融进了血ròu之中。
俞益茹渐渐忘记了害羞,眯着眼睛望着薄复彰。
薄复彰也望着她,俩人四目相对。
就好像陷入了温水之中,虽然还能够呼吸,视野却渐渐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像是嵌入了视网膜一般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渴求太久而产生的错觉,至少这一刻,俞益茹觉得薄复彰的眼睛里的深qíng眷顾,只是给她的。
混混沌沌之中,睡意渐渐袭来。
某一刻似乎穿过了隧道,俞益茹看见有人向她走来。
是一个年轻版的薄复彰,马尾高高地扎起,带着粉蓝色的蝴蝶缎带,穿着灰蓝的牛仔裤,披着她们的高中校服。
俞益茹习惯xing地挂上微笑,与此同时,她突然又产生了过去高中所产生过的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看着薄复彰的面容的时候,就有种陌生的感觉满满地溢出。
不喜欢看到她受欢迎,不喜欢看到她和别人说话,不喜欢看到她目下无尘地望向自己。
年轻的俞益茹想,唉,这大概就是嫉妒吧。
但是嫉妒一个和自己从来没有jiāo集的人未免太过奇怪,假如仅仅只是因为别人比自己更优秀就嫉妒,不是就和以前那群欺负自己的女生一样了么。
俞益茹深深地埋葬了这份奇异的不理智的感qíng,每次看见薄复彰时,大约是为了掩饰,反而挂上更加灿烂的笑容。
薄复彰向来无视笑容灿烂的俞益茹。
对方就像是结了冰霜般令人难以接近,就算有着校花之名,也已经被定义为绝对无法攀摘的高山雪莲。
有人替俞益茹不值:“她这样对你,你gān嘛还要对她那么友好。”
俞益茹看着越走越近的薄复彰。
对方的身影渐渐清晰,面容却渐渐模糊。
冰霜一般的双眼在一会儿的功夫里似乎化作了chūn水,闪动着潋滟的波光。
俞益茹笑着对友人说:“这不是很明白么,因为我喜欢她啊。”
她这样说着,回头望向友人,结果看见薄复彰抿嘴微笑着望向她。
那笑容是迷蒙眷顾的,语言却如同利刃一般:“你居然也喜欢上我了啊,那就从我家里搬出去吧。”
俞益茹慌忙想要反驳,喉咙却被掐住般说不出话来,同时呼吸渐渐困难,简直濒临窒息,她看着涂着深红色口红的薄复彰突然张开嘴巴,露出了尖锐的犬齿,眼睛也渐渐变红。
居然是吸血鬼么?产生这样的想法后,薄复彰版吸血鬼已经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但是不知为何,闭上眼睛后的俞益茹感受到的疼痛却不是来自于脖子。
她睁开眼睛,看见薄复彰蹲在她身前,咬着的是她的肚子……
俞益茹倒吸一口冷气,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开眼睛,首先抬手吧正在往她脸上爬的毛茸茸的东西推到了一边,结果那东西不但不跑,还缠住了她的手掌,俞益茹抬头一看,看见了那只兔子。
啧,这兔子居然还没送走,还跑到chuáng上来了。
俞益茹抓住了兔子,又想到刚才的梦,不禁给自己的脑dòng点了个赞。
莫非是受到之前看到的最新鲜的血液是在大腿根部,吸血鬼应该从大腿根部才能吸到新鲜血液的科普,才会做那么奇怪的梦么。
结果最后因为自己痛的是肚子,吸血的部位又上移了一些,梦这种东西,在设定上还真是随心所yù。
然后她又想到了之前的qíng节,深深叹了口气。
之前薄复彰的那句话,可比她变成吸血鬼这件事可怕多了。
俞益茹这会儿才知道,薄复彰过去说的那句“不要爱上我”,给她留下的yīn影可比想象中大的多。
她想到薄复彰,便发现薄复彰居然没有在房间里,抱着兔子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薄复彰推拿的功劳,痛经已经比之前好上很多,只有以往那样隐隐的疼痛,俞益茹下了chuáng,想去看看薄复彰在不在阳台上。
一看之下,果然看见了薄复彰。
然而看见的场景却让俞益茹愣住。
冷风中长发飞扬,薄复彰趴在栏杆上,手指上夹着一根烟。
烟气chuī散在寒风中,如果不是因为隐隐闪动的火星,几乎看不出来。
俞益茹自然不至于因为薄复彰违反和她的约定抽烟而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都已经戒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今天就抽起来了呢。
大约是她看的太久,薄复彰觉察到了,对方转过头来,看见俞益茹,手指一松,香烟便随着风chuī了个无影无踪。
薄复彰开了阳台的门进来,第一时间说:“我可没有抽烟。”
俞益茹:“……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我刚才都看见了。”
薄复彰说:“我就是点了一根,绝对没有抽。”
俞益茹被薄复彰的反应逗笑了:“这至少说明你藏了一包烟啊。”
薄复彰无言以对,只好在俞益茹的眼神之中,把放在兔子窝里的烟拿了出来。
俞益茹简直快笑的再次肚子痛了,她故作严肃地收了烟,然后递给了薄复彰一颗糖。
“吃点糖吧,所以以后不要把烟蒂乱扔啊。”
薄复彰点着头把糖拆了,吃了两口皱眉道:“酸的。”
俞益茹醍醐灌顶道:“对了,这糖是一个怀孕的前辈给我的,据说国外进口变态酸,我没有享受到,倒被你吃了。”
薄复彰将嘴里的糖推到一边,脸颊上鼓起一个小包:“你想吃?”
俞益茹憋着笑:“对啊,我可想吃,不过只有一颗……”
俞益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带着刺鼻的酸味进入她的口腔。
酸和甜,柔软和坚硬,化作甜美的汁液,浸染她的每一寸口腔。
酸到能让人留下眼泪的糖果在唇/舌的勾连之中融化推进,津液在泛滥成灾中不断jiāo换,温暖的口腔之中充满了属于彼此的味道。
俞益茹开始头脑发晕,后来qíng不自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又觉得酸又觉得甜,眼泪从眼角溢出,因为头仰的太久,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快要折断。
而这时一只手开始抚慰她的后颈,然后手指cha/入她的发丝,按住她的脑袋,令俩人贴的更近。
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
俩人终于分开仅仅贴着的身体,俞益茹张口急促地喘息。
她发现自己搂着薄复彰的脖子,而对方低下头看着她。
然后薄复彰说:“现在,你也尝到那颗糖的味道了。”
俞益茹抿了抿嘴唇,她突然笑了,她伸出手用食指揉搓薄复彰的嘴唇,说:“是啊,真的很酸。”
☆、第54章
俞益茹按着脑袋趴在电脑前面。
她委实觉得按着脑袋没什么用处,但是有觉得要是此刻去按着小腹,动静就有些太明显了。
早晨的办公室众人来来往往地忙碌不已,俞益茹觉得禁止的自己着实有点可疑,想要去做些事,一有动作,便觉得小腹被挖掘机碾过一般的疼。
算起来,自从加qiáng往日的保养以来,她也有两三年没有痛经,万万没想到这一回一来便是这样的来势汹汹。
更何况除了痛经之外,还有一件事令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下降头了。
为什么昨天自己会回应薄复彰的亲吻?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自己还一副自然而然驾轻就熟的样子,明明以往都会避免让自己塑造出一个轻佻的形象,为什么在薄复彰面前就奔着相反的人物塑造去了呢?
俞益茹当时没发现,现在却又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没表现好。
但是仔细想想,薄复彰莫名其妙地对她做这样的事,真的是正常的流程么?
——啊……心好累。
——……但是又有点慡。
如此复杂的心qíng似乎加重了生理上的疼痛,俞益茹这一秒觉得疼痛减弱,下一秒又觉得仿佛有电钻在肚子里钻。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说:“茹茹,赵姐找你有事,叫你去她办公室。”
俞益茹勉qiáng提起jīng神,扶着桌子笑了笑站起来。
那人大约见俞益茹面色不好,担忧道:“你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大好。”
俞益茹摇了摇头,刚想叫对方不用担心,结果一站起来,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俞益茹自己都懵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虚弱,甚至连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为什么就倒了。
这一倒之下,耳朵里似乎都塞上了一团棉花,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叫她的名字,但这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模模糊糊地并听不清楚。
她想要张口说话,但是明明话语就在脑海之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自己也着急上火,只好抓住身边的人的手腕。
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俞益茹终于缓了过来,眼前清晰之后,还是这个同事,正扶着她关怀地看着她。
对方问:“你怎么了,突然倒了,要不要去医院?”
俞益茹意识到自己刚才应该只是眩晕了几秒,原因可能是失血过多。
大约是注意到这边的东西,又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俞益茹站起来说着“没关系不好意思”,便拿了文件夹往赵巍的办公室去了。
结果到了赵巍的办公室,赵巍已经听说了俞益茹突然倒地的事,不仅没吩咐任务,还叫她赶快去医院看看。
俞益茹也不想硬撑,见已经差不多到了午休时间,便请了假,打的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她挂了号,因为来的太晚,排到了很后面,因此只好在候诊室等着,时间长了,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便挣扎着站起,想去倒杯热水。
饮水机放在一扇窗的前面,俞益茹一边倒水,一边透过窗户,便看见了眼熟不已的两个人。
——是那对傻bīqíng侣。
当然对方可能不至于是傻bī,但是因为初始印象如此,俞益茹已经给他们贴好了标签,因此第一反应就是——咦那对傻bī原来在这家医院。
于是她也想到,难道说,薄复彰的那个医生朋友,也在这家医院?
因为有关鸠的前车之鉴,俞益茹总觉得这个朋友说不定也对薄复彰有什么意思,这不是她对薄复彰的魅力太有信心,实际上是对薄复彰的qíng商太没信心。
她看了一会儿,见傻bīqíng侣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手挽手走路,想了想,捧着水杯出了候诊室,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