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明握住我的手,努力稳定着他自己的情绪,可我看到他唇角难以掩饰的笑容,我却分析不出来是因为我醒了,还是孩子还活着。
“孩子呢?”我又问了一遍。
“在儿科。”季月明悲而转喜的望着我,忍不住俯身下来将我抱在了怀里,他动作特别轻,贴着我的耳朵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从做完手术到今天早上,还一直都在被抢救……”
我有气无力的问他:“几天了?”
“五天,已经五天了,医生连续下了七次病危通知书,前天最严重的时候,你心跳停了15秒,崔洋洋……崔洋洋……”季月明说不下去了。
“你突然昏mō,是因为子宫破裂腹腔积血了,好在破裂的并不是很严重,紧急手术之后还是将你的子宫保住了,但是……司马小姐,你恐怕是不能再有孩子了。”医生满是遗憾的看着我,翻着手里的病历说:“不过总算是脱离危险了,因为剧烈的免疫反应,你之前心脏麻痹超过15秒,采取过起搏治疗,损伤了左侧肋骨,需要静养,所以不能冒然起床。”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我胸口被绑着肋骨带,我刚才动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有些酸,不至于钻心的疼,但应该是伤到骨头了,没有断也骨裂了。
医生转身看向季月明道:“家属还是需要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虽然换过两次血,她体内的抗原量已经下降到之前的百分之十,但只要抗原还存在,就要时刻提防,机体的免疫系统是很强大的。”
季月明点点头,疲惫的呼出一口气。
我碰了碰他垂在我手边的指尖,在他回头之后我低声问他:“孩子呢,好不好?”
季月明身子有些僵,我心一凉,我突然想起我生第一个qīn儿的时候,也是一出生我就没有见过她,她被抱去了儿科,我再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我真的怕,悲剧会重演。
“等你好点,我再告诉你……”季月明说。
我掀开被子要起身下床,被季月明硬是拦住了,他痛苦的说:“我说,你别1uàn动,我告诉你。”
他将我床头边柜子的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摞纸:“都是病危通知书,你七张,孩子两张。”
我将那纸一把抢过来,浑身颤抖的看着孩子的通知书。
新生儿溶血症。和我逝去的大qīn儿一模一样。
☆、第239章 念姊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季月明怕我控制不住情绪,让护士给我注shì了镇静剂,我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眼泪断了线的luàn。
季月明坐在我身边,低声说:“你放心,儿科医生正在尽全力的救治她,他们说是有希望救活的……”
“要多少钱,季月明,救她要多少钱,将我所有的钱,都用来救她,只要她能活下来,只要……”我话都说不出来了,季月明攥住我的手说:“你放心,就是倾我所有,我也会救她的。”
我本能的想脱开他,我突然想到潘航曾经给我的承诺,他离开筹钱后没多久就打电话告诉我,孩子不行了。
男人都不可信,就算是季月明不缺钱,我也本能的不相信他。
他也没有和我说太多话,可能是怕我伤神,我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之后我问他:“是男孩还是qīn孩?”
“qīn孩儿,1450克的小qīn孩儿。”
不到三斤,我甚至不敢想象她瘦弱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大qīn儿足月出生,六斤多都没能坚持下来,她是早产,又是新生儿溶血症……
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其实有些恨自己,如果不是我任x胸,非要让她和承受这样巨大的危险,她也不会活着来这世界上受苦,若是受了一番折磨最终又离开,那就是我的业障。
自从知道了孩子的情况,我两天两夜都没有阖眼,病危通知书没有再来,季月明去过两次儿科,每次回来都想对我说什么,可又将话收了回去。
我虽躺在床上不动,其实每当熬过午夜的十二点,就会在心里默默的添上一笔,我不停的安慰自己,如果孩子能熬到从保温箱里出来,那是不是她的溶血症也就有救了?
只能依靠yīn物才能入睡,我对yīn物的依赖还是很强,yīn中安眠成分的剂量也越来越大,即便如此,我能入睡的时间还是在不停缩短。
终于,在我生产后第56天,孩子37周的时候,儿科主任róu自来了我的病房,对我和季月明说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不能下床,否则我真的很想跪下来拜谢上苍。
医生自信且欣慰的说:“溶血症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孩子很坚强,万幸的是她在母体内时间并没有达到四十周,早产也算是救了她的命,所以溶血反应并不是特别的强烈,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只是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一出生就用了一些比较猛烈的yīn,需要好好恢复,以防影响她的发育。”
“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她……”我声音都在颤抖,快两个月了,在地狱中挣扎的两个月,是用文字叙述不清楚,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痛多苦的两个月。
我终于等来了一句带着光明的福音。
“再过半个月,她就可以离开保温箱了,到时候会送来你身边的,只不过很可惜,孩子不能母rǔ喂养了。”医生安慰的对我说:“准备好niào粉和孩子的衣服被子吧,还有,季先生要求做的róu子鉴定结果这两天也就出来了。”
医生这一句话,将原本终于活跃一些的病房气氛又砸回了冰点。
我没有抬头看季月明,但我大概能猜测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我重重的点点头,在医生走的时候对他不停的说谢谢。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季月明没有和我解释任何话,走到角落的沙发里突然坐下来,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终日笼罩在他眉眼间的沉yín影消失了,可他眉头依然皱着。
第一次,我没有觉得他做这件事过分,对孩子做róu子鉴定,是他最想做的事,我能理解。
只是结果出来之后,我不知道又该和他有什么样的走向。
让我惊讶的是,róu子鉴定的结果非常让人意外,没有达到róu缘99%,却也高达92%。
医生对此的解释是,在85%到99%之间都是可以被认为是有血缘关系的,因为孩子毕竟是独立的个体,偶尔在基因上出现一些不同的序列也是有可能的。
季月明很欣慰的接受了这个结局,但是我知道,这和他与季天青是孪生兄弟有极大的关系,只不过……他就是在给自己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但他既然求的是个谎言,我本来也没打算戳穿,便就这样吧,等我身体再恢复一些,就带着孩子离开。
我终于在孩子出生后三个月的时候见到了她,我肋骨的伤已经基本康复,经过两次换血之后体内的抗原也几乎不存在了,就好像所有的沉yín霾都已经过去,我之前受的那些苦都不过只是一场噩梦,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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