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嫩绿的垂柳,亲吻着我额头……”
他想起贺情亲他额头,在自己发烧的时候。
应与将伸手去把音量调高了些。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
去年冬天他第一次去到贺情家门口的小区,那会儿整个别墅区阴雨下个不停,他就坐在车上,眼前是雨刷冲洗着前挡风玻璃,身后是座椅靠背,看着贺情举着一把伞从雨中走来……
感觉自己无路可退,再也无处可逃。
应与将盯着眼前的马路,路两边灯火通明,路上的车辆来去匆匆,车灯长亮,速度迅猛。
他眼里神色愈发深邃,脚下油门踩得更重,去听电台里的男声慢慢地,缓缓地,唱出下一句……
“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他抬眼朝窗外去往,目光所及,眼见这城市的每一处,都充满了贺情的味道。
他贪恋着,也难受着,完全待不下去,更舍不得。
低哑的男声继续吟唱着,似乎要把应与将吞没在月光如水的深夜里。
凌晨五点,夏季的日头亮得早,天际已然泛白。
应与将再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航班号,驶上立交桥,顺着火车南站的道儿,上了去双流机场的路。
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只带了个袋子。
那袋子里面装着之前和贺情在望江名门房子里写的盘古即将引进的新车资料,卡片,一句句批注,大部分都是贺情一边念叨,应与将一边写的。
后面贺情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应与将便抱着他写,手都快僵了,还是不敢动一下。
望江名门家里的什么东西应与将都没带走,唯独拿了这个袋子。
这是贺情不知道的事。
而应与将不知道的是,那晚他的乔治巴顿停在九眼桥酒吧一条街路口的时候,贺情也在九眼桥。
风堂和兰洲在旁边儿扶着他,手里拿着湿纸巾,矿泉水,知道贺情今天是真的喝醉了,生害怕这位少爷一口吐出来。
那晚上的九眼桥太嘈杂,蹦迪的音乐声还响着,来寻欢减压的人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人头马XO的后劲儿已经让贺情快没了神智。
贺情看这条小街上车辆来来去去。
有兰博基尼,有宾利,有开得快熄火的保时捷……
他蹲在九眼桥酒吧的门口,不清醒又是那么清醒地,想找一辆奔驰大G。
①鬼火冒:生气。
②迈凯伦的二手价格:这种收藏级别的超级跑车在市面上,二手价普遍都比一手价贵很多。
(不会虐很久滴,各位放心,他们之间总有些事要经历,么么。)
第六十二章
直到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应与将都没睡着,也没吃飞机餐,一路看着飞机到了成都的上空。
这城市的夏日清晨,一扫冬日的雾霾天,碧空如洗,从上空望去,似乎都能看到人民公园里晨练遛弯儿的老人,泡了几次的盖碗茶……
这架飞机,过了成都,再逐渐到了云端之上,越了秦岭,来到北方。
服务他这一排四个头等舱客户的空姐,也瞄了他一路,旁边儿的人都盖着被子把放脚的软垫弄起来,关了阅读灯睡了,这旅客怎么不睡觉啊?
于是她在点餐的时候拿着菜单过来,特小心地问,应先生,您要牛肉饭还是意大利面?
应与将说不吃,又看了看窗外,只是管空姐要了点儿热水,润了润干涩的嗓。
多喝点水,等会儿回家才有声音说话。
下了飞机之后,来机场接他的管家也是有一段儿没见着这大少爷,开了辆特低调的车来,看应与将拎着个袋子,一身黑,面无表情地,心中暗想这人怎么每一次回北京,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车辆从顺义开到海淀有一段距离,俗话说“宅可耀族”,应家在圆明园西路的家也修得跟颐和园后湖的御花园似的,这里依山傍水,是京城的宝地。
小区里人少车也少,买这儿来做投资的人更多,应老爷子住得清闲,整片院落里,成天就听得见应小二的笑声和应坤拿手杖敲地板的声儿了。
他住的那片儿一共十来栋,挺多小区里的人都没见过,应家的户型不是最大的,但也有四层,地面上俩层,地下俩层。
按照应坤的话来说,地下那两层完全就是给应小二瞎折腾的,有一层弄了个放电影的荧幕,家里也没人去看,应小二足不出户的时候,就天天待下面,拿那二点三五比一的大荧屏,玩儿他的游戏……
之前应与将在盘古的生意出问题,应小二闯祸的时候,应坤问过大儿子,实在不行,把这房子卖掉,在北京城里翻好几个身的钱都够了。
可这未来就是祖宅似的地方,能卖吗?
应与将二话没说,一脚把应小二踹到成都,南下了。
他再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家,没想到过会这么快,甚至是在成都受了所谓的“情伤”之后,携带着一身清晨雨露,敲开门,站他爸面前。
看应坤的黑布鞋,手里拎着的画眉,鸟笼外面还罩了层布。
应坤今儿起了个大早,正准备拎着自己训到靠鸟的画眉去什刹海的鸟场跟人比比声儿呢,结果没想到在这大门口,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
应与将扶着门框,手还搭在那鎏金大把手上,毕恭毕敬地看着应坤,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柔和一些:“爸,您早。”
“嗯,你小子知道回来了?来办事儿么?”
应与将看着他爸手里的鸟笼,老爷子似乎也没有要把鸟儿放下来跟大儿子好好谈谈心的意思。
他抿紧了嘴唇,看着应坤,说:“回家看看。”
应坤觉得大儿子回来应该就是来找小儿子的,便说:“小二那个小京油子在楼上睡觉呢……”
应与将一想着弟弟也在,叹一口气,特认真地看着他爸,说:“爸,我有事儿跟您谈。”
“行,坐下谈。”
一年到头见不着自己儿子几回面,应坤这七八月份在家里被小儿子吵得头疼,见着这稳重到令人疏远的大儿子,反而稀罕了些,继续说:“对了,中午有安排没?”
应与将愣了一下,以为他爸要让他陪着吃饭,点了点头说:“有。”
应坤满意地点点头:“行,方家闺女前几天朝我打听了你,今儿个中午有空就去跟人家吃吃饭……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成天成天没个溜儿的!”
一听这话,应与将再也憋不住了,看了一圈儿这周围。
他爸的龙头拐杖,海黄紫油梨料的,这会儿放在沙发边上,斜斜地靠着。
应坤腰板硬朗得很,只是这文化底蕴重的城市里边儿长大的人,难免有些这种小癖好,就爱玩儿这些物件,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更是稀罕得很……
“爸,我这次回北京,”
深吸一口气,应与将的声音坚定有力:“就是想跟您说,我有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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