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_露浓【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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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裴珏摸摸鼻子,“别把事情复杂化了啦!能失而复得一定是件好事。我那时候说话重了点,你别在意,其实你只是没看到我刚见穆时哭得稀里哗啦的熊样而已。至于穆的父母,他们不也是你的父母嘛?女儿回来了,除了高兴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纱织望了他许久,终于微微一笑,说,“谢谢。既然这些题外话都说完了,那我们也算正式认识了。你不请我吃个冰淇淋什么的?我可是小辈。”

  临近分别的时候裴珏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手机里添上了穆的号码,还又多了一个联系人直接标注为“穆的妹妹”。裴珏早就把先前的惊恐忘干净了,告别的时候特别肆无忌惮地挥着手说,“纱织妹子若是想在中国到处玩玩的话一定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做免费向导,包你玩得开心!”

  “阿珏,”穆温柔但不乏威胁地微笑,“打我妹妹的主意,后果自负。”

  裴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竟是长叹道,“你也会说这种话,真是太好了。”

  “哦?”

  “是啊,我终于有了你的手机号,认识了你的家人,还能被你威胁不许打你妹的主意,难道不是好事?我们终于又可以做正常的老同学了,”裴珏用力地拍着穆的肩膀,“不过我跟你说,你这个妹妹正经的绝世美人,以后可有的你发愁。任重道远啊亲!”

  ☆、奥德赛(3)

  穆、纱织、贵鬼三人回到高原上的小村庄时父母正在院落里晾晒牧草。如今正是水草丰满的初夏,是开始积累过冬所需的时候。看见三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二老都是呆住了。穆握着纱织的手,站在院门口远远地对父母微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想到,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只是告诉父母要回圣域处理事情,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他没有说过需要多久,也没说过自己不会再回来,更没有告别,就打算这样言辞模糊地自此消失。那个时候他安慰自己,至少贵鬼会回来的,父母总还有一个孩子。而如今在一切如果之外回到家乡,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

  只有贵鬼心无旁骛地一声欢呼,冲进院子里抱住父亲,用乡言喊道,“阿托,阿托,我回来啦!你看,我又长高了许多。”

  “是啊,贵鬼又长高了,”父亲激动不已地说道,“都快要成大人了,是不是?”

  “可以一个人去放牛羊啦,虽然我早就可以一个人去放牧,你就是不放心。”

  “放心,肯定放心,阿托的小男子汉可以一个人去放牛啦!你不是一直说你想要骑马?你看,几个月前我去县里,正好遇见了一个贩马商人,带着耐寒的矮种马。我就想啊,小贵鬼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就给你买了匹小马。正好小马刚刚习惯了我们这地方,你可就回家啦!”

  “唉,我的小马?”贵鬼愈发兴奋了,“阿托带我去看看!”

  “好,好,我们这就去看。”

  于是在足足两年的生离死别之后,这一老一小居然决定最重要的事是去看看新买的小马驹。穆有些无奈,却又不忍打断。而一旁的母亲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穆身后的纱织,大约是母亲的天性使然,潜意识里已经感到了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就这样隔着好几尺的距离悄声问穆道,“阿穆,这位小姑娘是谁?是不是你在圣域的朋友?”

  “是亲人,阿妈,”穆回答,“她是才三天大就被抱去圣域的妹子啊。”

  母亲呆呆地看着穆,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沉默太久,就连从来镇定自若的纱织都开始捏衣角。穆握紧了纱织的手,又添了一句道,“阿妈,她就是你的夏依达啊。”

  母亲仍然没有反应,但这个时候穆听见身旁传来父亲颤抖的嗓音,“你说她是谁?”

  果然,父亲停下了脚步,笑容僵在脸上,双目中全是惊恐,正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穆和纱织二人。贵鬼也忘了他的小马,如今只是屏息凝神地站在父亲身边,似乎是抓着父亲的袖子,但穆知道小贵鬼正不着痕迹地扶住父亲。

  “父亲,她就是你们的小女儿。圣域的事情都已经彻底解决;现在不光是我和贵鬼,就连妹妹也可以回家来看你们了。”

  “你确定她就是你小妹妹?”父亲大约是不敢相信;将近十五年的渺无音讯后,在父母心中已经永远失去的小女儿居然还会出现在面前。

  “我很确定,”穆柔声说道,“你看,她和我不像么,阿托?和阿妈年轻时不像么?”

  “像,和你像,看着就像是你妹妹,”老父说着,缓缓地朝纱织伸出手来。

  纱织握住老人的指尖凑到唇边,温柔地亲吻被高原风沙变得粗糙的手心。

  “阿托,”纱织用汉语说道,“对不起,我不会说家乡话,但我还是要告诉阿托我有多高兴。”

  父亲的手颤巍巍地拂过纱织的面颊,就是到了还礼的这一刻也仍然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栗。确实难以相信,因为如今的纱织和父母亲毫无相似之处。穆遥想初见纱织的时刻,尚未完全觉醒的女神看上去还有几分塔吉克少女的模样,若是仔细辨认或许能隐约看出和自己有一分亲属关系。而如今神力彻底释放的雅典娜女神美得不像人类,自然更不像世界屋脊上的一对天天风吹日晒的中年牧民夫妇。但触碰到了少女的脸,父亲却仿佛确认了什么真相一般,呼出悬了许久的一口气,脸上瞬间布满泪水。

  “真得是我家姑娘,”他说,“我的姑娘她回家来啦。”

  ——·——·——·——

  盛夏的蓝天下,喀喇昆仑山的草原百花齐放。碧草鲜花之间,贵鬼坚定而别扭地驾驭着他的小马驹。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纱织一直在出言指点,“贵鬼,你放轻松点,别用力扯缰绳,腿也放松,别用那么大力气!这马匹还年幼,你越是用力她越害怕,越恨不得把你甩下去!”

  “我也想放松啊!可是小鹰她什么都不听我的。”

  仿佛验证贵鬼的话一般,被唤作“小鹰”的马儿开始敲蹄子打响鼻,吓得贵鬼把缰绳握得愈发紧了。小鹰顿在原地,却是更加不耐烦地甩着脑袋。

  “贵鬼,羊群跑远了,我都看不见头羊了!”

  贵鬼一惊,条件反射地一蹬马腹就想催促小鹰往前赶,双手却仍然紧紧扯着缰绳。无可适从的小鹰这会儿真发怒了,死命地乱踢乱跳,就想把背上的蠢骑士给丢下去。贵鬼根本无法应付,又听见纱织惊呼自己的名字,知道情况不好,权衡厉害之后终究还是选择了直接从马背上消失。纱织说了,若是用念力制住马匹的话,恐怕从此会让马儿心生恐惧;纱织自己和贵鬼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因为一次不小心直接力量压制马匹而使得她最喜欢的那匹白马再也不敢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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