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得住一时,保的了一世吗?我就不信她能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亏得咱们没去做她的丫鬟,不然跟采灵一样惨了。”
“……”
淡青色的天幕下,蒋寒洲的脚刚踏上前往明华台的石子小路,不由得一顿,狐疑的盯着那群丫鬟的背影。
“少爷,怎么了?”司机小梁跟在后面,轻声问了句。
“二姨太出事了?”蒋寒洲忽然问道。
小梁微微一愣,“咱们今儿个一直在外面,府上没人来交代过。”迟疑了片刻,小梁猛地一拍头,糟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面色一白,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早上听府上的人说起过,二姨太偷人,导致小产,她身边的丫鬟为了清白还撞墙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蒋寒洲微微吸了一口气,步子一转,往丫鬟们离去的甬道走去,边走边军装,接过小梁手中的一件貂绒的风衣套上。
“少爷你去哪儿?明华台在这边呀。”小梁急忙追上前去。
蒋寒洲忽然转身,指着他,“别跟来。”
小梁微微一愣,顿时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眼见着蒋寒洲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尽头,不由得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张嘴,真该打!
蒋寒洲一边将扣子扣好,一边不顾丫鬟们异样的眼光,径直来到杏花阁,天已经大亮,杏花阁内房门紧闭,庭院里落梅缤纷,枯叶层层,一片寥落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病卧床塌
蒋寒洲推门而入,浓烈的药味儿扑面而来,一眼便瞧见停云伤痕累累的趴在外阁的床边。
他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将停云从地上抱起,第一次觉得女人可以这样轻,像是一片纸,随时都会被吹走一样,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来人。”蒋寒洲冷冷喊了一声,将停云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内阁的床上,盖好被子,半晌不见有人进来,不由得怒道:“来人!”
杏花阁地处偏僻,除了风声,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儿,蒋寒洲起身正要出去,忽然手被人一把拉住了。
停云迷迷糊糊的醒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走。”
那样无助和哀伤,“不要走。”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求求你,不要走。”
她像是一个孩子般紧紧的咬住唇,倔强而又无助的眼神看着他,透着迷离的恍惚,“留下来陪我。”
蒋寒洲心神大震,见怪了她张牙舞爪的泼辣模样,此刻瞧她像迷了路的孩子,心下的不忍凝上了眉梢,他十分难得的微微一笑,复又坐下,拍了拍被子,哄道:“我哪儿也不去,在这里陪你。”
“父亲……不要走。”停云喃喃,紧紧抓住蒋寒洲的胳膊,哀伤道:“父亲女儿对不起你……”
蒋寒洲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在脸上,他伸手探了探停云的额头,竟这样滚烫!
停云拿下他放在额头上的手抱在怀里,神志不清的说着胡话,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打湿了枕巾,“我好怕,我想逃离这里,但我不想你们死,父亲,孩儿该怎么做。”
“他们不会死。”蒋寒洲将她的手攥入掌心,像是保证又像是一种承诺,“你只需要相信我。”
停云诧异的看着她,“真的么?”
蒋寒洲郑重点了点头,温柔的笑了笑,“你好好睡一觉,一覺睡醒,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停云紧蹙的眉头如散不开的雾,懵懂间,忽然温婉的一笑,将脸放在他略微粗糙的大手间,安心的睡去。
蒋寒洲紧紧盯着她的脸,她肩上的伤痕还有眉间的痛楚,第一次看见她时,她虽然蒙着面纱,可是露出的眼睛美丽而又灵动,那眼中的大义与勇敢让他动容,他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会有这样叛逆而又清澈的眼神。从那以后,他无时不刻不再寻找这对眼睛,想要看清这对眼睛的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她像是睡着了,将脸放在他的掌心,呢喃道:“不要走。”
蒋寒洲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婴儿般薄嫩的皮肤,他轻轻抽出手,起身来到外间,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院子,着急忙慌的往阁子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左右张望,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站在门口,迎面走上台阶,低着的头仿佛才看到他的脚。
于是那人猛的抬头,在看到蒋寒洲的那一刻,脸上出现见鬼一样的神情,失声道:“少爷!”
蒋寒洲认得她,抬了抬眉,“你在这里当差?”
小兰脸色一白,哆嗦了一下,急忙将手中的包裹藏在身后,摇头道:“不是,我还是老夫人的茶水丫鬟……是来……是……”
总不能说是温少爷交代的让她有空来照顾一下二姨太吧,小兰做梦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能看见少爷,都说少爷不待见二姨太,是二姨太使用了下流的手段逼婚的,但是照目前来看,也不全是。
不等她说完,蒋寒洲说,“去生些火来。”
说完,他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来到厨房,厨房里的灶台上,放着几大碗熬好的漆黑中药,腥味儿刺鼻,药碗上贴着小纸条,纸条上写好了疗效。
蒋寒洲在灶台后的木凳上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把干草丢进灶台里,动作娴熟,行军打仗的人,要说不会这些基本的野外求生不能,简直是让人笑话。
他眉眼淡漠,将那些药按照要求重新加热,随后端出厨房。
小兰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从外间的床底找了些黑炭生燃,看见蒋寒洲端药进来,惊得目瞪口呆。
蒋寒洲看也不看她,随口吩咐道,“去做点饭来,做完你就可以走了。”
小兰恭顺的点头,正要离开。
蒋寒洲的声音冷冷传来,“等等,我在这里的消息暂时不要传出去。”
小兰怯怯应了声,转身去了厨房,将自己拿来的包裹打开,里面是几个温热的白馒头,馒头太干,还是要下水煮一煮。
蒋寒洲端着一碗药,扶起停云,哄道:“乖,喝下。”
停云迷迷糊糊的伸手抚开药碗。
蒋寒洲一把握住她的手,可她烧的糊涂,怎么哄都不肯把药喝下去,蒋寒洲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主儿,当下有些恼了,自己灌了口,堵上她的嘴就喂了进去。
那药的酸苦味儿从味蕾上很快的麻痹了全身,蒋寒洲彻底精神了,一整碗喝下去,心肝儿脾肺肾都抖擞了,嚯,药劲儿这么猛!
停云喝完药,倒也不闹了,安安静静的睡了一天,蒋寒洲果然说到做到,一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小兰做好了饭食,放在桌子上,悄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少爷,想到这里,她便觉心惊肉跳,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不晓得又会闹出怎样的风波,瞧老夫人的态度,定不会留二姨太在府上长留下去,如果知道少爷对二姨太有心思,那还不立刻对二姨太动手?以绝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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