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想想远在天边温存体贴的盛欣,心里又多了一层堵。
宝姐低下头,细细地看着自己白嫩细致的手腕子,面有得色:“你就傻吧,看以后谁掌权。还捧着她的臭脚,指望谁给你吹枕头风啊?你还嫌弃盛年不够不爱看你?”
吴祈宁顿时语塞,甚至有点儿后背发冷,这就要改朝换代了吗?
不过话总是要好好说的,吴祈宁想了想:“这么着吧,两边儿都是我熟人,我做个主,她也别500万,你也别350万。咱们中间打个准折400万算了。您不是口口声声说跟盛年就是中了大奖了么?你就给400万好了,这年头中奖不是还得上税呢么。”
宝姐咬牙切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想一想,她说:“可是话又说回来,盛年不在国内,手续就没得办,那她要是赖账怎么办?”
吴祈宁就觉得眼皮子直跳:“依着你呢?”
宝姐呵呵一笑:“我要你们灵周科技给我当担保,这笔钱算我注资,到年底给我分红。盛年回来了离婚手续办妥了,这笔钱我算了。她要是不收手,姑奶奶我也得把账算到盛年脑袋上。”
吴祈宁眨眨眼:“你这哪是把账算盛年脑袋上?你这分明是算穆骏脑袋上了。”
宝姐呵呵一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现在不缺钱啊?这钱从你账上过,你就那么老实给刘熙400万?自己扣点儿手续费不好么?那是她爸爸双规又不是你爸爸双规。要是我,这笔钱从我账上走了,给不给她都两可之间!”
吴祈宁顷刻就没话了。
高,实在是高。
论当老板娘,还是宝姐是这块料子。
第82章 还价
这顿饭吴祈宁大干快上,吃地是沟满槽平。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她586的CPU彻底宕机了。
佛说:万般留不住,只有业随身。
道说: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吴祈宁说:我选先吃顿好的。
大道至简,唯吃不破。
她这边儿不说话了,宝姐反而加意的兜搭她,说的都是拜年的话儿,加量加料地笑脸迎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宝姑娘翻手拍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说是孝顺阿姨的。吴祈宁打开看了看,光灿灿晃瞎了人眼睛的全套意大利金首饰,无疑是胡志明市第一区的那个荷兰店的手笔。
吴祈宁掂了掂,分量压手,十足真金,几万块钱是跑不掉的。
吴祈宁抬头看看宝姐,宝姐用一种百拿不厌,百问不烦地眼光和煦地看着她,满满当当地都是在野党上台之前封官许愿,拉拢人心的套路。
她拍着她的手,眼窝子里都汪着蜜:“咱姐儿俩共过患难,将来还有什么不好说?你对得起我,我一定对得起你。”
吴祈宁含着一嘴巴子鲍鱼粥,觉得腮帮子一阵一阵地发麻。
问世上,哪有白吃的龙虾?
艰难地咽下这一口,吴祈宁决定防守反击,她慢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这个对得起怎么个讲法?”
宝姐笑一笑,握住了吴祈宁的手:“盛年以后都不会为难你那种对得起。”
吴祈宁想一想,反手握住了宝姐的腕子:“或者,我们一起设计个没有盛年参与的局面?你我不是更踏实?”
这个建设性的想法,让宝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腮帮子上。
吴祈宁打赌,宝姐不是不动心!
如果能当女王,谁还稀罕当妃子啊。
她打赌,就这一句话,能让宝姐咬着被角儿琢磨到天亮。有野心的女人么,就是容易撩。
酒足饭饱,吴祈宁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夏日天长,在离家不远处下了出租车,吴祈宁慢慢地溜达着走。她打着饱嗝,拎着小包,怀里揣着那一盒子烫人的金首饰,脑子里鲍鱼粥一样翻腾着。
宝姐想用她。
杜月笙他老人家说过,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用。
她吴祈宁当然有用。今时今日,她的用处可大了去了。这个想法让吴祈宁有种领了保底工资的感觉,微风拂面,酒意上涌,她甚至有了点儿小得意。
少年掌权于职场,她是个人物了。
可是真的要说就站哪边儿的问题,吴祈宁十分十分的茫然。宝姐身上有巨大的变数,刘熙好像软泥扶不上墙头儿。在那一瞬间,她对盛年升起了一股同情之理解:最难消受美人恩。得罪了谁,都让人心里头老大不落忍。何况这里头还有巨大的利益在。
穷究此理,让这两个女人心如乱麻,盛年的本钱在色,她的优势在权。
说起来,好像还是她吴祈宁的手腕子更硬一些。想起来刚上班那年感觉活阎罗一样的盛年,如今落到让她操持离婚的狼狈。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所言,诚不欺我。
吴祈宁不禁仰天长啸:妈的,什么世道。
走到家门口,吴祈宁停顿了一会儿。知道刘熙在里面忐忑不安地等着她,她反而更加懒得进去。慢慢地坐在院子里的小长凳子上,正值盛夏,院子里草木扶疏,看着也是绿油油的一片,可是完全没了昔日的章法,杂草横生,越阡度陌。连好说话的月季花,也开得萧疏零散,那是没人搭理的缘故。
几只散养的猫咪,怯怯地蹲在远处看着她,一脸的进退不得。
吴祈宁自己也不记得上次喂它们是什么时候了。
回头想一想,这么多年以来,她们家的事儿居然好多是穆骏干的。
穆骏修栅栏。
穆骏刷窗户。
穆骏锄杂草。
穆骏喂猫……
如今长工穆骏远走东洋,这让她母女经营了十几年的院子,竟然眼瞅着就乱了章法。
是什么时候,穆骏这么深入地切合入了她的生活呢?时间久远,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回头远远瞥见盛境冰淇淋店的霓虹光影,想来是夏天生意好,童培培还没打烊。双手托腮,吴祈宁安静地坐在门口,自顾自地发着呆。她懒得进门,不想和刘熙交代,宁愿忍受蚊虫叮咬,也抗拒去盛境喝一杯散心的念头。
吴祈宁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她觉得好累,累到就想这么坐着,最好坐到天荒地老,洪水临世,一个巨浪劈将下来,她淹死之前看身边儿漂着一个千年的王八,口吐人言,说她吃了三斤龙虾,活该如此,这才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就这么迷迷瞪瞪地坐着,坐着,忽然眼前一道手直刺而来,一个男人高声断喝:“你谁啊?怎么在人家门口坐着?”
吴祈宁以手遮面,定定神,才看出来来人正是民警柱子哥。
他身边领着一个刚会走的小孩儿,牙牙学语地叫:“爸爸爸爸……”
嗯,柱子哥都当爹了。
看清楚了是吴祈宁,柱子哥明显放松不少:“怪吓人的,怎么坐这儿。哎,小宁,你还不回家?你倒是好心眼儿,大夏天坐这儿,蚊子就算过节了……”
吴祈宁笑一笑:“柱子哥,大晚上你干嘛去?”
柱子哥好脾气地笑着:“接孩子他妈下班。哎,小宁,天晚了,你早点儿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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