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都40岁了还没有过绯闻呢,可不想失足。骆芷兰轻笑着跑开了。可是她笑的时候,眼泪却分明从眼眶里狠狠地涌了出来。她明白,这一次的相见,不是叙别情,而是最后一次温习曾经的美好岁月。以后再相见,即便不是路人也不会再有激情荡漾。一种岁月的开始和另一种岁月的终结,都在今天启动了。
还在宿舍里打麻将的同乡们此刻正在念叨卢骆二人跑哪去了,怎么屋子里不见二人的活动迹象,整个宾馆里也不见影子,而且没留言说要去哪,难道是二人在夜晚的大街上散着步的时候,突然干柴烈火交织,决定私奔了?
宋嫣首先表示不可信。她说,你们看吧,这两个人二十年前都没烧出什么火星儿来,难道二十年后就出问题了?再说了,听说芷兰的老公帅得都有些呆了,那家伙,谁都看不上眼。每当有人跟她说,谁是帅哥什么的,她都会嗤之以鼻,问人家会帅到什么程度?难道能比她老公和儿子还帅?所以吧,见惯了帅哥的芷兰,是不会被今天的卢箫惊艳的。
云舒想了想说,爱情一旦发生是不讲道理的。没准真的会发生点什么。
南如雪本来在一边打着瞌睡,一听到有可能发生绯闻,惊得倦意全无,忙问云舒有几成把握那两个人会出问题?
云舒也被吓住了,她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们没听人说吗,同学会最容易破坏家庭关系。每场同学会,几乎都能催生一些背叛情绪,导致离婚率上升。
简漠白这一夜输得那叫一个惨,一听这边女生正在八卦,忍不住没好气地插言说,就怪他们俩,我这心思一直挂着呢,就怕他俩出事儿,所以手气也生我的气了,整个晚上都跟我开小差。
他又对吴曦明说,派两个间谍去刺探一下吧,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真出问题了,咱们的责任就大了,而且芷兰是军婚。军婚一旦出现问题,法庭肯定向着军人,那咱们芷兰岂不要吃亏?
与简漠白相反,吴曦明赢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任凭简漠白讽刺他不尽职,不够格当乡长,没心没肺,也不肯分心来想这件事。
简漠白只好安慰自己说,唉,就咱们家芷兰那品性,肯定不会跟卢箫“出事儿”。我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定力的。
南如雪听老公自圆其说,忍不住笑了。
正当大家对着莫名“失踪”的两个人谈笑的时候,他们一前一后回来了。
简漠白立即扔下桌上的麻局迎上去笑嘻嘻地问:二位辛苦不?
卢箫也笑着回应:不辛苦。
不辛苦?简漠白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说,我才不信呢。你们信吗?他冲屋里的同乡们喊道。
原野站起来,默默地审视了一番卢箫说,应该是不辛苦的,你看他头上还有露珠,证明两个人不是在野外坐了一晚,就是在野外坐了一晚。
真是废话!简漠白说,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家伙有没有把我们家芷兰怎么样!
原野仍旧高冷的样子说,不会怎么样。
没趣,没趣!宋嫣说,原野你还是原来那样子,不然当初我早就嫁给你了。
嫁我也不会要。原野说。
为什么?你这样很打击我的自信知道不?我现在还没嫁呢。宋嫣说。
不嫁,是因为你不想嫁。想嫁不早就嫁了?原野说。
云舒插话说,宋嫣,你是因为原野不娶你,才不嫁的吗?
宋嫣说,啊,是啊。他毁了我的青春你们知道嘛。
众人都笑,因为明知道不是。
这时候的骆芷兰还处在一种莫名的感伤里。她不知道这二十年来自己经常在某个落没时分怀念的人,竟是今天的样子。他好像从外到内都改变了。难道这就是岁月吗?岁月足可以把一个熟悉的人变成陌生人?熟悉的陌生人?
吴曦明见天色已清早,建议放下麻局去吃早餐。
骆芷兰却不想吃早餐了。单位里的工作每天都忙,她没法松懈。当然,今天她可能更想逃离。
但吴曦明不肯放过骆芷兰,他说,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难道嫌哥哥们现在变老了,不中看了?
芷兰拗不过,只好与大家一起去吃早餐。
路上,宋嫣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得竟是如此漫长,以至于早餐已经摆在面前了,她还在不停地说。
进餐的人们才不管那些事,有的是搓麻一晚,累得眼冒金星,急需补充营养;有的是因为输得太离谱,正好借吃饭抚慰一下受伤的心情。
当然也有云舒这样的,她和南如雪观了一晚上的搓麻,最后总结出一个字,俗!因此决定此后再也不碰麻将了。
能在观搓麻中悟道的人,看来非云舒莫属了。南如雪就不曾有远离搓麻的想法,宋嫣更不会。宋嫣自称是“局长”,每有家庭聚会,她一定会站在最前沿地带,向家人朋友宣扬搓麻之乐。而且她也常常是赢家。她把领导家庭成员快乐地搓麻,当成促和谐保团结的手段,每每都乐此不疲。
早餐虽然风卷残云般结束了,但相聚的故事并未结束。只见走出饭店门口的宋嫣在那里探头探脑了半天,又躲到个子较高的南如雪的身后,仿佛怕被人看到似的。
果然,过了大约能有十来分钟,正当大家商量如何分道时,一辆宝马车停在大家面前,车上下来一个衣饰鲜亮的中年男子。此男子之帅,连男神卢箫和从前的帅哥简漠白、原野都不由得有些汗颜。
男子上前寻到宋嫣,很儒雅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走吧?
宋嫣向后缩了缩说,说过了不用你来接,为什么非要来?
男子笑着说,你要我不接我就不接啊,我咋那么听你的话?
宋嫣说,我是我自己的,我就是不听你的话,你能怎么样?
调皮!男子冲大家笑笑说,我们家宋嫣就这样,动不动驴脾气就犯了。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宋嫣和男子,不知该如何来接话。
宋嫣没好气地说,走吧走吧,弄得跟我和你多熟似的。
男子一边拉着宋嫣上车,一边冲大家笑笑说,被我惯坏了。
宋嫣嘀嘀咕咕地上了车,南如雪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天哪,这么帅的哥,难道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云舒却有些担忧:你们说,宋嫣是不是被这帅哥给胁迫了?这帅哥明明是应该对宋嫣火冒三丈的,可是他却和颜悦色,甚至还陪着笑。难不成是笑里藏刀?
谁劫持谁还不一定呢,你看宋嫣虎背熊腰的。简漠白小声说。
众人都笑。简漠白这辈子看来注定是要欠宋嫣的情了,他也唯有低下头来,才会让宋嫣内心得到抚慰。
卢箫在整个的早上时间里几乎没跟女生们说过一句话。刚才吃饭的时候,宋嫣说,怀疑卢箫哥哥看日出看出了痼疾,因为他的表情好像被锁定在某处了,动不动还凝神片刻,就连看着眼前的一只蒸熟的鸡蛋,他都能观摩几分钟。
没有说话的卢箫此刻发话说,云舒你这纯粹是杞人忧天。
云舒说,你们没有经历过情感的风雨自然不知道在平静的日子里,波澜正在从水底的暗礁处层层叠叠地,排山倒海般地逼向水面和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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