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凤栖宫”。“凤栖宫”乃前朝皇后的寝宫,以奢华闻名。据传帝后夜夜在此饮酒作乐,鼓瑟吹笙,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灵帝甚至在饥荒之年下令重修“雎凤殿”,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当是时,百姓私下有言“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善见跟在两人身后在甬道里蜿蜒前进。珂萱陡然停了下来,被夜明珠照得苍白的手掌抚过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青砖,脸色茫然。半晌,终于在离珠台不远的一块普通的砖前停止了摸索。轻轻敲了两下,腐朽的铁锈味弥漫出古老的记忆,訇然现于眼前。
那是一个宝蓝色的锦缎盒,珂萱拿在手上想了许久,终于不太情愿地交给善见。善见看了看恒聿,见他点头才伸手去接。珂萱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必开启。
善见记住。
叁
镇子上很安宁,我三更的时候做了一个梦,道成骑在马上朝我伸出手,说:“宝钿,和我回去罢。”
早晨的第一抹阳光投进来的时候,我打开门,看见官兵在客栈外围了一圈。他果真横刀立马,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公主,皇上让我来接您回宫。”
这世上,只有恒聿是不忍心伤我那个人。
我的回宫作为这场闹剧的终结,或者说这场闹剧本身就无疾而终。我没有再见恒聿,也打听不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看戏,唯独父皇和母妃,只是叹气。我听不懂那两声叹息之下的感情,似乎是背道而驰。
我依旧呆在永淑宫里听着尚仪们的唠叨,她们的模样相同的冷漠,似乎那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她们根本就没有听说。
冬渐深了,宫里的荷塘也只剩了枯萎的芙蕖,在寒风里摇摇欲坠。但只怕也多少人在乎吧。
☆、请君赠我一双鞋(版一)
Vol.01
那辆嚣张的Lamborghini Gallardo LP560-4与梁慈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一手提着一双Salvatore Ferragamo,一手拿着一部上了年纪的手机天人交战中。本季Varina系列的新款要四位数,还差好几双没买,可自己的帐户上只剩三位数的存款,其余卡上的数字更是惨不忍赌。梁慈将此归咎于各大品牌喜欢将新品发布的时间放在一起,于是忿忿地用脚上那双Chanel磕着路边的石阶,“这是□□裸地骗钱!”话尾陡然消失。梁慈就那么一哆嗦,双手将那双新的Ferragamo死死地护在怀里,自己跌坐在地上,手机甩在了身边。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亚黑色的Lamborghini Gallardo LP560-4上已走下一个男人,穿着铁灰色的西装。梁慈迅速抬起手臂,检查是否流血受伤,结果竟然是毫发无损,就连那行将就木的手机,屏幕也还是亮着的。Nokia的果然够牛!梁慈咬牙盯着那个男人。一生遇上一次车祸多不容易啊,居然不让得赔偿金医药费什么的,何况对方还是一穿Cerruti 1881的金龟,明摆着一副油水丰厚的肥羊模样,不宰了心里真不舒坦。
Bvlgari的大吉岭茶。简单而纯粹,雅致而温暖。这样的温暖并未靠近,游离在梁慈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外,冷眼旁观。他站在车与梁慈之间,见梁慈没事,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梁慈顿时血往上涌,抄起脚上的浅口鞋就砸过去。鞋子以一道很优美的弧线正中Lamborghini。梁慈立刻脱了另一只鞋子,仔细看了看牌子——Chanel,确实是Chanel。平时一副二十块钱买一送一还带抽奖的地摊货模样,该低调的时候居然这么彪悍,真是让人感动。梁慈瞬间从“好车好鞋就这样一起废了啊”一直感叹到“我不参加中国女篮绝对是荒废人才”,直到注意到车子再次停了下来她才脖子一缩,准备扔了手中的那只鞋子企图销毁证据。
犯罪未遂。车主勾着一只鞋子,黑着脸站到了梁慈面前。梁慈讪笑着仰望他,企图扮出一副纯良少女的模样。他煞有介事地问了梁慈的地址。梁慈两眼一酸,差点扑他身上了。这年头,金龟难得,说话带“请”的绅士版金龟那是难上加难。难为他的车被砸了还要送人家回家。
哪知他下一句就是“我到时候把帐单寄过去”。梁慈笑容僵在脸上,气急败坏,随口胡诌了个地址。他重复一遍,皱着眉问:“真的是你家?该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
梁慈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把单子寄过去就行了啊,记得写上梁慈的大名,注意,是梁朝伟的梁,穆念慈的慈。”他应一声,开车长扬而去。梁慈猛然大叫:“喂,我的鞋……资本主义怎么连双鞋都要剥削啊!”
梁慈揉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手机拨刚刚报出的地址的电话。电话响三声准时被接通,是管家,“你好,纪宅。”
“你好,我叫梁慈,纪伯伯应该有告诉过你。”梁慈食指钩起仅剩的一只鞋,踮起脚走在人行道的边缘。
管家的声音变得恭敬,说:“是的,梁小姐,我这就接给先生。”
梁慈在电话里楚楚可怜地描述了刚才的遭遇,并感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开Lamborghini?”纪先生成功地打断滔滔不决的梁慈,反问道。
“当然,这么拉风的车我能不认识吗?”梁慈迅速将话题转到跑车上来。
纪伯伯“呵呵”地笑起来,声音爽朗。
梁慈见他心情不错,才开口问他是否可以帮忙找间公寓。那头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之间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纪伯伯突然问起来,声音微有愠怒:“丫头怎么不住我这里,我和你伯母很久没见你了。而且现在住外面多不安全啊。”
梁慈说:“我也想陪陪伯母,可是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不算方便。”
纪伯伯问了梁慈工作的事务所,没想到竟然是与纪氏合作的那家,有专门的一支精英团队做纪氏的法律顾问。纪伯伯想了一会说他有个朋友正好在“第五街区”有套房子要出手,他帮我想办法。梁慈忙不迭地应下来,又是五百双Ferragamo。
挂了纪伯伯的电话,梁慈提了鞋子,坐在路边。阳光被切割成棱角分明的亮斑,在梁慈眼前忽明忽暗。梁慈从手袋带里掏出纸巾,认真地擦拭手上的那只鞋,神情虔诚而专注,仿佛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儿。梁慈吹拂掉鞋面上面的灰尘,才将那只鞋收进Ferragamo的袋子里。
梁慈从通讯录里找到“Miss Lime”的电话,打过去劈头盖脸就是“梁慈向石灰小姐请求救援!”
石灰小姐,原名叫余施琪。她生活简单,胸无大志。最大的爱好就是Cosplay,曾经一身日本艺伎的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落下个“石灰小姐”的名号。
余施琪在商业区有家咖啡馆,梁慈准备到那里凑合一下午。
“Carve Time”里面一个顾客也没有,推开几何花纹的断层玻璃门,Nick Cave的《Where the Wild Roses Grow》倾泻而出,细语呢喃。石灰小姐是这首歌的死忠,那日她Cos成一个欧洲中世纪的女巫,穿着黑色蕾丝的蓬蓬裙,脸上敷了惨白的面膜,突然从梁慈身后冒出来,幽幽地问:“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啊?”梁慈当时只觉得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划在久经风雨的红砖墙上,土屑灰尘哗哗地往下落。沉淀了沧桑,留下睿智的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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