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浅浅地笑着,轻轻地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出过一场车祸,里面有个血块,还没取出来。”
她吓了一跳:“这不是小事吧?怎么不早去手术?”
他摇摇头,笑了:“因为舍不得。”千亭愣住了。她想起与他相处的几个月,他有时会头晕,也常容易忘记一些事。只是她并不知道原因竟然是这样。
可是,他究竟舍不得什么?
“是要做手术么?我可以去医院看你。”
“不要。”他摇头拒绝,“丑。”说完了,看着她笑。
“对了。”临走的时候,他回过头,“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千亭。”
她看见他身体猛烈地抖了一下。
“这个姓,挺罕见的。”过了许久,他回过神来,干笑一下,“我要走了,可以抱抱你吗?”
他在斜阳下给她一个拥抱。她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他强烈的心跳撞击着自己的胸膛。
“抱歉。又有些头晕了。”久久,他松开她,扶额笑着说。
“再见。”
“后来你就再也没见过他?”夏乾听她讲完,沉吟片刻。
千亭点点头,手情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锁骨。顾宇走后,她才发现自己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银项链。雕刻精致的一片银花瓣坠在胸前,美丽安静得像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大概是那个长长的拥抱,给了他为自己戴项链的机会。
六年的时间一眨眼过去,再漫长的手术也早该结束了吧?可是他却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直戴着那条项链,渐渐地,难以割舍。
她想,自己或许曾经为他动了心,因为分别之后,她很思念。只是不管究竟有没有动心,现在早已不重要,因为他,早就消失了。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她苦笑着低下头。
“你想见他?”夏乾问。
千亭笑了:“学长好像能听到我在想什么似的。”
“那就去见呗。”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千亭摇摇头:“顾宇哥哥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前总是他来找我的,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傻丫头,他人在瓦城,没有联系方式就找不到了吗?”夏乾哭笑不得,“你们常常一起去的地方,或许也能在那里找到他呢?”
“顾宇哥哥说过,等他病好了就会来找我的。”千亭自顾自地轻声说,“可是他为什么没来?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是不是,我也只是他一时把玩的玩物罢了……
小混混给千亭讲过,顾宇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他不是个稳定专情的人。
是这样吗?那天他走了,就代表着他们已经结束了?他或许没想过要回来找她,做完手术的他,或许现在正陪着别的女孩散步吗?
原本就不甚明显的爱慕,经过时间的大幅冲淡,早已所剩无几。她早就不奢求他喜欢她,只是那没有兑现的承诺,让她失落难过。
也是因为这个,她没有找过他。因为如果他不愿见她,那即便找到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夏乾轻轻拉起千亭,替她整整衣服,“他是你哥哥呀。他心里,一直都有你。没能来见你,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天凉了,风起来了。他记忆里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个秋天了。
“这些年过得好吗,将军?”夏乾陪千亭慢慢走回家,心里轻轻地问候。
那是习霖出征在外的第二个年头。一纸御诏,将他那可怜的妹夫、他心爱的妹妹唯一的指靠出派到了他所驻守的这个贫瘠边疆。
他在营帐里听闻这个消息,轻蔑地一笑,随即深深皱起眉头。他与兑泽自小兄弟情长,他的心思哪有一丝一毫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以为那高坐朝堂的君主,即便不念君臣之纲,也总会顾及兄弟之情,饶过他那可怜的妹妹。
伸手摸向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沾染了心的温度,让人更加难以割舍。
黑云压城,天边雷声隐隐。
一名小将掀帘来报。“将军,刺州已至。”
“这么快。”他右手摩挲着那洁白的玉,“带我见他。”
“卑职参见刺州。”他单膝跪在平玖面前。
他是镇国将军,虽然在此荒蛮之地驻守,却仍然是朝中一品官职,比起平玖不知高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兄长之辈。
“将军这是……”平玖慌乱地将他扶起。
“近日匈奴压境,虽然来势凶猛,我却仍能抵住。刺州可信得过我?”他缓缓起身问道。天色愈发暗沉,雷声越来越大,空气里满是潮湿阴森的味道。
“我当然会信任将军。”平玖望着他。
“既然信任,那么刺州请回吧。”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劈了下来,照亮他一半的面颊,他重新跪下,但这次是双膝着地,“我求你,回去保护我的妹妹。”
……
风雨大作。
平玖是不怕雷的,可那是他第一次在风雨里感到害怕和无助。等他终于迟钝地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突然调离朝廷时,他人已在万里之外。
“这是王上赐我的回京虎符。”习霖缓缓张开手,一块洁白温润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骑我的马出城,没人会阻拦你。只是……越快越好。”
他拿了玉佩,向着京都的方向没了命地策马奔驰。雨点冰冷地打下来,像豆粒一般,细细碎碎,却打得人生疼。暴雨一连下了几天几夜。在这几天里他从来没停歇,因为他知道,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槿儿,我回来了。一定要等我……”他向着守城侍卫一亮玉佩,快马入城。
作者有话要说: 最喜欢习霖了~给大将军请安
☆、二十
后来夏乾就再也没有听千亭提起过程峻。
那天晚上在酒吧,他忍不住问她,明明没有动情,为什么要伤心。那时候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说,就是因为没有动心,才更难过。
那样善良,他竟然无法反驳,不忍伤害。
也好。既然命运已是这样安排,那就随他去吧。区区凡人,哪会有能够与命运抗衡的本事?注定的过客,就只是一个过客。
秋天就快过去了。槿花盛开的漫漫三月,终于还是结束了。
在杨侦探还没有给答复的时候,林夜凉却忽然要到国外出差。临走的时候,他万千叮嘱夏乾,一有消息就要给他电话。
夏乾冲他翻个白眼:“您老就安心的去吧,一切有我。”
“还有亭亭。”林夜凉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继续补充,“公司的事你可以不管,但是亭亭你要给我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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