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牵着她的手,哭得比她还要厉害。
“若茶啊,表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养……”
“苦了你了孩子,表舅也是有苦衷……”
……
她有点不懂,平日里亲昵的姑妈和舅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表姑和表舅?
她像个皮球一样被抛来抛去,直到陈欣怡义无反顾的接纳了她,不胜其烦的走着各种繁复手续,费劲关系才将她接到自己名下。自此以后,尽心尽力,真正把她当做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因此她一点也不怨恨他们,人世本来就是冷暖并存,没义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要求别人接纳一个拖油瓶。相她反甚至有些感谢他们,若非他们当年的遗弃,她也不会知道陈欣怡有多好,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一切,甚至有可能也不会遇到他。
她听过那么多软刀利剑,没有一样能真正戳进她心里,把她伤到分毫。
偏偏是虞沉一句温柔到不能更温柔的话,瞬间就将她浑身铠甲击的支离破碎。
热意开了闸,无从阻拦。她捂着眼睛,擦了几秒,沉寂和爆发界限分明又模糊。直到眼角湿意越重,抽泣声越发憋不住。
她倏然一个转身扑进他怀中,双手死死抱紧他腰身,放声大哭。
“我害怕!我好害怕!”
“没了陈姨我要怎么办……”
胸膛前的薄衬衫很快就濡湿一片,虞沉抬手,将她抱的更紧,不厌其烦的抚摸她背脊。
*
晚上十点钟,门铃响起,继而空气中传来钥匙发出的响动。
往常这个点陈欣怡早睡了,今天接到徐若茶的电话就觉得不对劲,还没问清楚她住在哪个同学家,就被挂了电话。后来又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但简单回了短信,她有些担心,本来做好了晚饭等,这下也没心思吃了,绕着附近找了好几圈。
想联系虞沉问问,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担惊受怕等了一晚上,这下听到声响,拖鞋都没穿稳就急着往门口去。
徐若茶开门,一入眼就是陈欣怡的身影。她眼睛红肿的厉害,实在不舒服,努力睁大都睁不开。
哑着嗓子喊人:“陈姨……”
陈欣怡浦一见到人,心里头一阵轻松,细看瞧见她眼睛,又吊起来一半。
“快进来快进来,怎么了这是?哭过了?怎么回事啊给陈姨讲讲?”一叠声的问,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虞沉在后面轻推了一把,往前走一步把门合上。
刚才楼道里没灯,掩在黑暗中陈欣怡也没注意到虞沉,见他也跟着,顿时脑补了一出戏,稍稍有些不满。
“给阿姨说说,我们若茶怎么哭成这样?”
徐若茶换了鞋,又帮虞沉找了备用的。闻言就知道陈欣怡一定是误会虞沉欺负她了,赶忙站起身解释:“陈姨,咱们先进去,我慢慢给您解释。”
她还有些不甘心,想再问问,转念一想又怕自己错怪了人。踏着拖鞋去了厨房,给两人倒上热茶和点心再出来。
在她身边坐下,紧握着她的手,“是不是谁给你委屈受了?陈姨给你撑腰!”
她吐出一口气,也没多话,从书包里把捡到的东西拿出,开门见山就摆在陈欣怡面前。
陈欣怡开始还疑惑着,也没放在心上。眯着眼扫一下,正准备继续说,脑海里倏然闪过什么,她一惊,背上已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又返回去盯着瞧。
一瞧不打紧,当看清上面的熟悉的字眼和检查报告单之后,她眼前一花,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最大的虐点已经被我改掉了,你们放心看吧
最近很丧,需要爱的抱抱!
(今晚还有更)
第56章
被陈欣怡捏着的手掌一阵刺痛,倏忽间指甲抠紧。
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色霎时苍白, 唇瓣微颤瞳孔放大, 她开口:“若茶……若茶啊……”
这样的反应令她心酸的要命, 也不挣开她的手, 由她捏着,反手握紧。
“您不用说了, 我从开始就全部知道, 从您发现病情, 到安排手术。”
陈欣怡眼周围红的厉害,眼角余光就可扫到那份她亲手写下的遗书,心口骇然发痛,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徐若茶把语气放柔,抚着她的肩膀安抚:“陈姨,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遇到问题, 难道不是应该一家人共同面对吗?您大可以告诉我, 我比您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陈欣怡确实是情绪失控了,强忍着不愿在孩子面前流泪, 只是张张嘴欲言又止, 什么都说不出。
她也不急, 接着把化验单摆放出来, “这份东西我去医院问过了, 情况已经大致了解。上次手术之后,您有排斥反应对不对?”
知道彻底瞒不住了,她闭了闭眼, 点头。
徐若茶握紧她的手,“运气差到头,一定会反弹。总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以后才会越来越好。您的坏运气已经过去了,我们积极地接受治疗,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什么都会好起来。”
她开始讲以前的故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以前住在隔壁的李奶奶,我上初中的时候老人家查出癌症,医生下了病危说她至多只有一年可活,子女们哭成一片,只有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去跳舞就跳舞,该散步就散步,定期去治疗。现在已经过去很多个一年,她上月回来探亲,瞧着可精神了……您这么聪明,从小教育我乐观,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精力过,到头来却还要被一个孩子开导。陈欣怡很是羞愧,半感动半心酸。
擦了擦眼角,顺着这个台阶下:“看你说的,我哪有那样想不开,这东西我写过就后悔,没过半小时就扔了,谁知道还是被你个鬼灵精给看到。”
“再说上周和陈教授通电话,他的意思也是要我稍安勿躁,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排斥么实属正常反应。下个月还会来一次N市,他的经验多,到时再商量对策。”
刚才在虞沉家里狠狠哭过一通,她才了解到事情始末。
他三言两语概括清楚,她也大致抓住了重点。去年为陈欣怡做手术的医生根本不是为了做什么案例,全都是虞沉一手安排的。并且手术结束后他就知道陈欣怡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不仅是肾衰竭,身体其他各处的器官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毕竟不是小手术,这么一来必定会伤元气。本就身体不好,术后完全有可能恶化。再加之身体对新器官的排斥反应,一来二去,会出现异常是可以预料到的事。
至于结果会如何,完全是听天命的事。若是撑过去了,万事好说,若是撑不过去,就谁也说不准了。
后面这段虞沉没有讲给她,只说了近期会尽快做出安排,并向她保证陈欣怡会没事。
徐若茶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做了这么多,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是他讲的话,都有那样的能力令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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