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花朵无恙,他才抬起头来。一眼看清对面也在向自己道歉的人,褚浔猛然呆住。
薛睿似也未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愣了一愣,方缓过神来,温柔笑道:“容容,又见面了。”看一眼他怀中的花,笑意更深,“来看惊辰吗?”
褚浔猛然惊醒,顿时面露尴尬。他带了一大捧黑玫瑰,来探望别人的男友,还被人抓个正着。虽说这是傅惊辰喜爱的花,但在薛睿面前,总归是不合适。
褚浔张开口,“我,我不是……”离开片场与镜头,他似又不知该如何薛睿相处。
薛睿笑道:“惊辰就在病房里,1506 。过去吧。”
褚浔下意识摇头,“不用。我不去了……”回身便按下电梯下行键。
薛睿看着他,慢慢收敛笑意,眼中露出伤感神色,或许还有一点愧疚,“容容,你……你还没有原谅我与惊辰吗?”
褚浔身体一震。薛睿苦涩笑道:“当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但请你,不要责怪惊辰。他拿你当亲弟弟。你走了,他一直很挂念。”
一声“亲弟弟”,尖刺一样扎进褚浔心里,痛得全身都一阵瑟缩。
路过的护士认出薛睿,频频回头看他。薛睿毫无察觉,执拗地望住褚浔,似在等他一句原谅。褚浔只好忍下连绵痛楚,拉过他走到一边角落里。
“容容,当年真的都是我的错。你既已回来,就与惊辰讲和吧。我自己,是不敢请求你原谅的。但是惊辰……他不能再失去你。”
褚浔低头看怀中精致可爱的花朵,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当真可笑。来便来了,还要选这样一捧花。在别人眼中,他该有多可笑。
薛睿还在絮絮道歉,细述傅惊辰多年来,对他这位亲弟弟的思念。
褚浔抬起眼睛,打断他说:“薛睿,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当年你们之间,究竟是谁先开始的?”他也知问出这句话,自己会变的愈加卑微。但这个疑问,许多年来已成为他的心魔。正因无法确定,他才用了足足六年时间,去忘记一个人,和一段爱情。无论答案如何,对他都是一个彻底的解脱。
薛睿面色狼狈,垂头沉默许久,方磕磕绊绊道:“我……我也一样,一样有对惊辰动心的。”薛睿从来都是这样体贴,时刻不忘为傅惊辰留一分面子。
心头骤然袭过一阵剧痛。褚浔闭上眼睛。等疼痛过去,沉重的胸口却也不觉一轻。似是多年压抑的心结,被连根拔起。撕出血淋淋的伤口,让积蓄的浓水流出来。
褚浔按下眸底水迹,向薛睿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薛睿似是羞愧难当,匆忙道别后离开了。
褚浔捧着花束,久久站立不动。等到双腿发麻,他忽地如大梦初醒一般,将花束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边,转身往楼下走去。
从今往后,他只是傅惊辰的弟弟。在完全认同这个身份之前,他不可以再主动靠近傅惊辰。
他的生命里,或许注定不会拥有爱情。但是没关系,他现在还有电影。他并非一无所有……
第42章
褚浔走出医院大门,停住脚回头看一眼,之后便不再停留,径直打车离去。
万玉成回头,向后座的薛睿道:“可以走了吗?”
薛睿等褚浔乘坐的出租驶出视线之外,又沉默片刻,点一点头。
车子发动,快速向机场开去。车窗外,来往穿梭的行人、栉次鳞比的高楼,还有绿意萌动的行道树,都在飞速倒退,模糊作成片的残影。
薛睿歪头枕着椅背,眼角的余光,匆匆掠过这座都市的繁华。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当他只身离开故乡,来到这座陌生城市,他也曾雄心勃勃,满怀赤子天真。
那时他极易害羞,性情腼腆温软,轻易便可博得他人好感;他又足够真诚、单纯,常有人说,他干净得如同一盏可以一眼望穿的清水。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娱乐圈不需要一个性格和暖的老好人,更不需要一杯清水。
他傻里傻气,对制片人的种种明示暗示装聋作哑,换来的便是再也演不到像样的角色。整整四年,他不停试镜,不停被否。从男主到男二到男N,再到根本没有名字的龙套,他的梦想被一点点掐灭,直到再也看不到半星火花。
他曾以为,只要他的戏足够好,这个圈子,总能容得下他那点小小的坚持。四年后他方才渐渐明白,娱乐圈毫无公平公道可言。那位魏姓金牌制片人,也并未危言耸听。魏儒晟说,会让他变作一条惶惶不安、彻底失掉人格与尊严的丧家犬,他便当真日日惶恐惊惧,野狗一样在各个片场流窜,为了得到一个微不足道的龙套角色,向人奴颜婢膝摇尾乞怜。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愿放弃。做演员是他自小的梦想。他有不输给任何人的天赋,更有非凡的毅力与决心,但凡有一线机会,他相信自己都能脱颖而出。
或许是他的执着,连上天也被感动。苦熬多年后,终于有知名电视剧导演看中他,不畏魏儒生的权势,敲定他演新剧的男二号。这部戏班底实力雄厚,剧本改编自一部红极一时的历史IP小说,男主角早已定下当红小生沈蔚风。男二号与男主有大量对手戏,不仅戏份吃重,人物设定亦极为出彩。换而言之,无论是谁得到这个角色,都会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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