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急,我可以等。
更何况,在他还没有落入我手中之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祝霖对任何事情都懵懵懂懂的,但周熙晨说过,他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失忆,他只是自己想要回避,不愿意想起而已。
而一旦他想起来了,那么——
我闭了闭眼睛,不愿想下去。眼前虚幻的宁静实在太过难得,就好比现在,我坐在花园里,身边的他低头凝视着池子里的游鱼。冬日暖暖的阳光透过枯零的残叶落在我们身上,斑驳而祥和。
“小霖……”
“……”祝霖转过头来,安静地望着我。
我朝他微微笑了起来:“你……讨厌我吗?”
“为什么要讨厌你?”他睁着漂亮的杏仁眼,灰色毛衣下雪白的绒毛翻领被风吹动。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曾经,很对不起一个人。”
“……”
“……我都快把他害死了。”
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要害死他,你恨他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不知是何感受。对,我是恨他,他害了我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可是,比恨更深的,却是无法割舍的另一种情愫。
静了一会儿,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爱他。”
“那他现在呢?他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你刚才说你快害死他了,那他现在,是不是逃走了呢?”
“……是啊。”我终于叹息着说,“他逃走了,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的视线落到遥远的云海处,然后轻声说:“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我不害怕面对自己的罪责,但我害怕面对他的仇恨与伤心,更害怕他的记忆回来之后,他会彻彻底底地离开我,留也无法留住。
我不止一次有过这样可耻的念头,若是,能一直和祝霖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呢……
让他骗自己一辈子,也骗我一辈子。
这样,算不算一种重头开始。
可是,我没想到这场安静的梦,只是短短的几个星期就结束了。
那天祝霖在楼上睡觉,我正坐在客厅里看书,突然接到了管家的通报,说是有个警察想要见我,正在门外侯着。
我正看得入神,听到这样耗子急着见猫的事情就觉得可笑,警察?警察也他妈能管到太岁头上?
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局长啊?是局长让他在外面侯着,我吃过晚饭再抽空见他,不是局长就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没功夫理他。”
管家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可是三爷,她说您一定会想见她的……”
简直是笑话。我拧起眉:“真有意思,我凭什么会想见条子?”
“她……她说……她叫梁舒榕……是,是问三爷您来要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滑冰被鞋帮磨破了小腿,我靠,真丢人……
96
96、96 ...
“她……她说……她叫梁舒榕……是,是问三爷您来要人的。”
这时候我才终于微怔,半天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让祝霖和外界联系了,夏志英绵羊脑袋,倒也好说,可是事情太多,我竟忘了还有梁舒榕这个人的存在,不由地倏忽站了起来。
“让她进来!把她带到二楼客厅来!”
要说这个梁舒榕,也是害死我兄弟手足的罪魁祸首之一。之所以能让她活到今日,无非因为我之前一心一意在祝霖身上,而且她毕竟是九分处的人,刀子若是挥大了,只怕也不好收拾局面。
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得到祝霖在我这里的消息,并且为了他,独身一身到我家里来。
我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着面前的梁警官。
她背脊挺的直直的,嘴唇紧抿,没有任何一丝官腔,也没有任何的软弱。
我之前是让人调查过她的,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人,她肩膀上的警衔全部是她用血汗换取来的,不存在丝毫水分。进入九分处以来,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个案底极其干净,为人极其磊落的女孩。
她的血性和刚正,是我曾经试图达到的。可是我毕竟是和这条路背道而驰了。对于梁舒榕这个人,我除了暗自的佩服之外,也有着一些苦涩的妒慕。
她今天是单枪匹马来的,我自然也不会刻意为难她。于是便令那些保镳和仆从退下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她。
我摊开手,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沙发,淡淡对她说:“坐吧。”
她依旧直挺地站着,连脊梁都不曾弯一下,单刀直入地就对我说:“程先生,废话也就别讲了,我今天来,是问你要人的。”
我挑起眉尖:“要人?有点意思,你想要谁?”
“你少跟我装蒜!祝霖呢?!他在你家是不是?!”
“梁警官,您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现在说话都得讲究一个有凭有据,您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里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在家藏人,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52书库推荐浏览: 诸葛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