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胡会说出来的话。”
这时汪贺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王雨旗发来消息:姚薛指出的那个账号被人肉搜索出来,第三方平台支付账户和小胡的对上了。他是打赏的最多的一位,不出意外就是他在持续’包养’小胡,并变相支付着酒店费用。只可惜关联的手机号目前是个空号,支付账户看起来也是一次性的,只用来给小胡汇款,可推测是熟人而非陌生网友。
“怎么了?有新线索么?”
汪贺西把消息递给姚薛看,讲:“追踪到一点,但是好像线索又断了。”
“没关系,王雨旗总会有办法。”姚薛不知从何时开始彻底信任上了王雨旗,觉得哪怕全世界人民某天突然发狂,王雨旗会是那个拧着眉毛大喊一声“这不正常”的人。他或许会是世上最后一个既天真又较真的人。汪贺西想了想,也忍不住喃喃重复到:“是啊,他总是不会放弃的……”毕竟之前他是怎么都不会料到王雨旗他们这次一步步挖那么深,走那么远。
“所以这次我也不能放弃了。”姚薛眨眨眼,似是自嘲道,“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可以不放弃的机会,像小胡说的,难得可以用爱情当良心上的保护伞。”
汪贺西不响。如果他斩钉截铁地附和姚薛说一句“我也是”,那便是要彻底背弃这所学校,背弃他的家人了。他不知道王雨旗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挖的是一个坑,越是较真,就越是把他汪贺西往深处埋。
那头,疼疼搜出了那个泰迪熊账号的信息之后彻底疲了,把电脑往王雨旗跟前一推,讲:“我休息一会儿,眼睛酸。”
“嗯嗯,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王雨旗接过小胡的那台电脑,不知为何故突然烫得很,摸在手里像烫手的山芋。他内心隐隐地有种感觉,小胡在用自己的鲜血撕开学校华美高贵的表皮,等着人们发现下面腐臭的蛆。若要问他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他知道小胡永远信任着自己,坚信自己势必将她的死因深挖到底。
然而汪贺西送的早餐正静静地散发着温柔的热气。王雨旗撇了眼,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虚,甚至害怕了起来。如果自己不当心把那华袍撕扯下来,汪贺西会怎么样?他会恨自己么?王雨旗没有意识到,当他满腔热血无所畏惧的时候,爱远远地躲在一旁看热闹;而当他终于品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那是爱带给他的见面礼——的时候,自己才恍然明白,面对爱情,每个人都在叶公好龙,看不见的时候自诩自己是会为之抱住而死的痴人,而得了它之后,温斯顿和茱莉亚在栗子树下的坦白将如诅咒一般纠缠着人们的心灵。
想到这儿,王雨旗彻底没有继续当侦探的心思,只是低下头无意识地摆弄小胡的电脑。小胡曾经老喊自己是玛拉,但是这次玛拉怯懦了。“哎……”
“你叹什么气?”疼疼问。
“我也不知道。瞎叹叹。”王雨旗生怕被别人看穿自己纠结爱意的心思,对着屏幕胡乱点击,也不知按到了什么点进某个程序里。他眯起眼看了看,问疼疼:“这个是咱们女生节搞的东西吧?”
疼疼撇了一眼,点点头:“对啊,我那个时候熬夜写的程序。”
“小胡还保留着呢。对了,你调查问卷仔细看了没?”
“没有。那之后不是很快就出事儿了,哪有时间一份份看啊。”
王雨旗抬头看了眼老师,觉得自己心烦意乱,心想不如趁这机会把当时他们反对女生节活动收集的反馈问卷给看了。
教师安静至极,每个学生似乎都在屏息凝神,专心学习。窗外传来阵阵鸟鸣,浅色的窗帘遮挡着阳光,不一会儿又被风吹动,一下一下,终于让落寞的阳光挤进来。在这个宁静一如往常的上午,教室里毫无征兆地传出一声如裂帛的哀嚎,窗台的鸟“呼啦啦”地迅速飞走,王雨旗猛地跌落在地上,哽咽数秒,浑身痛苦地发抖,随后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姚薛贪恋地看着小胡写的论文,而看到最后,他的心里又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手拿论文的场景曾经在哪里出现过,类似平行宇宙。他用指腹摩擦着光洁的纸张拼命回忆,却总是隔靴搔痒,明明有件重要的事情呼之欲出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了?”
“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论文吗?”
“应该是……”姚薛低头翻动着论文材料,逐渐皱起眉头,“她的reference写好多,但我没见她怎么泡图书馆啊。”
汪贺西接过论文扫了几眼,讲:“有可能是从图书馆借了带回家看的。”
“我想去图书馆看看。”
“行,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两个下课后直奔图书馆,携带小胡的论文参考书目一本本查询,十五分钟后,二人背后同时出了层薄汗。姚薛反复检查查询系统,最后干脆放弃了,直奔相关区域寻找,但是依旧没有找到小胡提及的大部分书目。
“许多是外文书目,她可能直接买了电子书。”
“我们共享电子书阅读账号,她买了什么书我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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