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我,伸手招呼:“湖帆!过来过来。”
我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学着他把脚伸进水里,暖洋洋的,相当慰籍。
林雨邨说:“怎么样,我没亏待你吧,美人美景全都齐活儿了,有相中的没有?”
我笑骂道:“你丫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其他美人听了这话,莺莺燕燕地笑起来,我顿时有种跌进窑子的感觉。
林雨邨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要不是你到现在都单着,哥们儿能考虑这么多吗?”
我的笑容变得讪讪,低声说道:“我,嗯,有相中的了。”
林雨邨见我神态不对,也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外面的人?”
我说:“是。”
林雨邨问:“谁啊?我认识吗?”
我说:“你认识他,他未必认识你。”
林雨邨笑了:“谁啊,还搞得挺神秘。”
我说:“就这回,一起跟我去陕西的。”
林雨邨脸色一下变了:“我操,齐金明?”
[1]连襟:过去指俩男的娶一对姐妹,现在也指跟同一人保持性关系的两人。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林雨邨脸色一下变了:“我操,齐金明?”
我忙捂他嘴:“你给我小声点!”
林雨邨脸都吓白了:“你跟他……哪一步了?”
我叹口气,理了理泳裤边缘:“还能哪一步啊,都是成年人,天高皇帝远的,又没人看着,该干的不该干的全他妈干了。”
林雨邨露出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又说:“那你跟你舅,那不成连襟啦?”
我锤他:“你那嘴再脏点也行。”
林雨邨怪笑一下:“我的哥诶,爱情的车儿你慢慢开,太急了要往沟里栽。”
我拿脚撩水泼他身上:“滚滚滚!”
他伸手挡住水花,先是笑,慢慢不笑了,垂头看水,竟然不乏凄凉之色:“我是羡慕你俩啊,在你舅眼皮子底下不敢怎么样,在外边的时候当当牛郎织女,一年也能聚挺久呢。”
我问他:“别说我了,你跟那人,还僵着呢?”
林雨邨撇撇嘴,他也有他的情史。沉默一会儿,他说:“不想啦不想啦,来玩儿就玩儿个开心!”我也附和。他不顾什么形象了,抬起一脚把我踹到池子里,激起巨大水花。那些莺莺燕燕娇呼一声,嘻嘻哈哈,怪我弄湿了他们发型。也不知道林雨邨跟他们怎么介绍我的,我估计他说的是什么名门之后,杭州户口,西湖边上好几套房,恨嫁的姐妹们赶紧上啦,把他抓住了就能当少奶奶了。无怪乎那些OMEGA看我都跟看行走的ATM机似的,盯得我好不自在。
我掉到池里,搭在肩上的毛巾湿了,我索性摘下毛巾扔到一旁,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
有个女孩问我:“哥,你这手上怎么弄的啊?”
我低头看看,原来是被追杀的时候,挨了土制枪一枪受的伤。其实枪火与我只是擦肩而过,但那里面掺了不少钉子、铁皮一类的东西,把我整个上臂擦得血糊里啦,好了以后,留下了很大一片细小伤口,现在伤口还很新,嫩肉呈鲜红色,远看着跟一树桃花似的。
我没放在心上,说了实话:“没什么,被枪打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气氛变了。OMEGA们本来还把我当成未来老公人选,此时却一下向后退却,他们动作的水波荡成一个圆,把我围在中间。
林雨邨忙来解围:“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个哥们儿在古董圈的名气也是响当当的,绰号叫「夺命书生」,中枪对他来说算个什么。”
我气笑了:“去你妈的吧,夺命书生是那个意思吗,你给我这儿越抹越黑呢!”
林雨邨做个明知故问的贱样:“那夺命书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你们在下地的时候,那些当地人和你们作对,想黑吃黑,全被你引到山里去弄死了吗?”他浸淫表演艺术多年,说话饱含戏剧性,此番添油加醋,听得我眼皮直跳。
我吓得忙去捂他嘴:“你听谁说的啊!赶紧给我关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也敢乱传,哪天我被请去喝茶了估计就是你害的。”
林雨邨大笑,一跃入水,开始和我打水仗,就像我们俩小时候那样。我心觉他也很不容易,因为性别倒错,连长子长孙的身份都险些得不到家族承认,谈个恋爱也是情路坎坷,万般艰难。
周围人看到我们在闹,便也开始戏水。我们置身于一个仿古山庄之中,这儿也是林家地产,为了附庸风雅,每个温泉间塑有各类雕像,如鹤如鹿,寓意吉祥同春,加之一票美人香气飘飘,玉|体横陈,又有温泉雾气萦绕,云蒸霞蔚,不似人间。
本该沉浸于此情此景,我却想起了齐金明。我想起他爬坡上坎,穿梭赌局,抑或是游荡不夜天,那些低俗僻陋之处,万万配不上他。我觉得齐金明很可能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好东西,甚么美食鲜衣,甚么烟火华灯,我生于大富之家,这些全都习以为常,但他却没有尝过滋味。齐金明只是空生了一副好躯体,却任由自己在黄沙恶土间饱受肆虐,纵然他颇为强悍,我还是太不放心。此时此刻,我只想把他接到我的身边,和我共享人间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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