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呢?”
也不知道谁说过校运会结束后要睡他个天昏地暗的,昨晚上网没见他还以为他真一早睡了,结果今天一早就跑来暗中观察小白。
谁家的天昏地暗是这样的啊?
这回边想没应他了。
姿势倒是动了动,朝这边侧过了半边脸。
于锦乐眼皮子蓦地一跳。
平常出门连一根头发的角度都要抓周整了才肯跨出门槛的边班长,现在竟然胡子拉碴地蹲在他家楼下停车场的破败角落里看猫!
当然为了凹出新造型,边班长也试过在胡茬上做文章——不过那是在他心情好高兴折腾的前提下。
眼下这情况明显不同。
猫窝位于停车场和电房相接的角落里,那个角落长年日晒不足,但胜在有外延出来的屋檐遮头,下雨时候能得以一瓦遮头,加上通风良好,纵然阴暗了些,可也不至于潮湿难耐,他们当时把小白的窝定在那个位置,连带把小白那种称霸满车场的霸道性子也给考虑了进去,以它那股十足的野劲儿,猫窝位置绝壁不会成为拘束它晒太阳的笼子,反倒是下雨天和降温保暖这类问题需要注意些。
边想现在就蹲在猫窝前。
那位置无一例外地被电房阴影覆盖掉一半以上的空间,日出东方,阳光从边想背后投射过去,连带将他的人影也叠加了过去,使得角落里的暗色更浓了几分。
在阴暗色调的笼罩下,他只是些许地露出一个半侧面,嘴上斜斜地叼着烟,那烟也没点,可不知怎的,光是这样便是显出了几分落拓颓姿。
搞什么鬼?
于锦乐抓着防盗网栏杆沉默地打量了他一圈,随后转身迅速跳下窗台,匆匆套了个拖鞋连钥匙都没拎就往下跑,也没提前喊边想等着,生怕惊动了他下楼就找不见人了。
所幸赶到的时候那货还在。
边小爷性格高调坦荡,高兴的时候要全校都知道,愤怒的时候哪怕被人传成渣也要不管不顾地落前女友面子,于锦乐以为自己够了解他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状态下的边想,太陌生。
当初失恋也不见他这样过。
刚才离得远了,胡子拉茬在阴影的渲染下效果那是翻倍的凸显,现在走近了一看,边小爷虽然颓势不减,但依然衣着整洁鞋袜整齐的,头发是刚修剪过的青皮茬子不用说,没有所谓乱不乱的说法,可他那小臂上衬衫袖口的折子分明也都是算好了来折的!左右高度分离不差,那形象可比刚起床还穿着大裤衩顶着乌糟糟的鸟窝头跑下来的于锦乐要齐整多了。
于锦乐:“……”
然后他就听到边想说:
“乐乐,我没家了。”
平地雷响,于锦乐脑里“嗡”地一声,当下只觉得那句话听起来既矫情又刺耳。
周六晚上,边想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在生物钟作用下五点半准时睁眼,一觉起来整个人精神气爽通体舒畅,他伸了个懒腰,挠着脑袋瓜子打了个呵欠。
屋内一片静悄悄,时间还有点儿早,这个时间段的鮀城虽然还不到冻人的地步,但节气摆在那儿,五点多外头还是一片灰蒙。周日时间,沈昀佳不用像工作日一样早早起来张罗早饭,这种安静是他所熟识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突兀和不妥。
他呆坐了一会儿就当在醒神,恍惚间记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噩梦,梦见他爸怀里抱着一个小不点对他说:“小想,你佳姨为我生了个儿子,你瞧,这是我们老边家的小宝贝儿。”
笑了笑,这么荒唐的梦,大概是因为最近真累得狠了。
他调整了一下就起身洗漱,完了换上运动服一如既往地下楼跑步锻炼。
依然是压腿拉筋后按照惯例沿着小区外围来上四五圈,完了又到社区广场上,在一群太极大爷和广场舞大妈的朝气蓬勃中爬上单杠吊了三十分钟引体向上。
期间还跟路过的三位大爷四位大妈打了招呼。
六点多回家,等他洗完澡出来,沈昀佳已经起来了。
以及,他爸。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厨房有人在走动,伴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就听到他爸说,“以后都我来吧,你就别折腾了,需要什么也别乱跑,我今天就让明婶过来,在家里帮忙一阵,你自己注意身子要紧。”
边想一下僵在了原地。
沈昀佳笑着接道:“那你要我成天在家干啥呢?就躺着啊?哪有那么娇气!”
他爸又说:“这会儿胎象还不稳,你注意着点就是!躺着就躺着了,你就该从现在就好好养好身子,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接着又是沈昀佳一声刻意压低但清晰依然的娇嗔,说还早呢,就他爸在大惊小怪。
发尾有水滑过,“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边想猛地抠紧了脖子上的毛巾,小臂上青筋凸浮。
他看到了什么?
他又听到了什么?
接着,他又听到他爸说:“今后家务杂活什么的找明婶过来,我再让人帮忙找找专业的月嫂什么的,总之咱们的孩子没有让他受委屈的理!”
所以……昨晚,不是他在做梦?
他爸是个顾家的男人,尤其正值男人最富魅力的黄金时期这几年里,外界各种形形色色的诱惑绝对不少,他不敢说他爸在外头没逢场作戏过,但他却能肯定,他爸一心系在这个家上,戏是戏,家是家,前者散了就是散,后者才是生活的倚靠,两者绝对不会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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