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富幻想情怀的女生们管这叫夏日飞雪,于锦乐没见过真雪,却尤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他在雪里能摔出了人形来——真雪肯定又松又软,他想。
“没什么好说的。”他重新埋下头,抱着膝盖闭眼,“大概还是那样吧。”
大概那样?就是怎样?
陆景瞪他,“你倒是说清楚哎!”
说清楚?他倒是也想能说清楚,可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
于锦乐的手臂在膝盖上圈成一个洞,又化身鸵鸟把自己埋了进去。
——我也喜欢你。
——可是现在不行。
——你乖乖的,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好吗?
呢喃不清的耳语、砰跳不停的心脏汇成了少年躁动不歇的青春鼓点,可终究在跌宕之后被一种名为“理智”的情感所震慑。
也想过要一头火热不管不顾地靠近,可是靠近了之后呢?
于锦乐没有自信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过好这种与众不同的人生,自己的人生已经够乱七八糟了,还要再搭上一个边想吗?边想跟他是不同的,他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而边想之前并没有任何喜欢上同性的征兆——这点毋庸置疑,不管他看了多少书并且从中找了多少借口与理由,都无法掩饰的他们这群小众人物的离经叛道。
高三有个学长,斯斯文文,高高瘦瘦,平常就喜欢跟女生们扎堆打排球,说话掐兰花指,走路会不自觉扭胯,虽然没有他走弯路的证据,但周遭的人早已自顾自地从他的言行举止间给他下了定论——于锦乐觉得自己比他强的一点就在于,自己并不乸型。【注】
他不知道那位学长自己是否听过那些一点也不友好的评论与嘲笑,也没有陆景凡事理直气壮的气魄,他空有一腔热情,却又对自己怀着深深的质疑,总是忧心忡忡,担心由此搭上边想的前途,置二人于众人言论的旋涡中心……
总之一句话,他深感畏惧。
“陆景,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法跨出那一步了,我连自己都没能打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怎么可以让他一个普通的正常人陷进来?”
“欸?不是,我说你——”陆景总算看出来他的问题了,怒道,“你这什么意思呢?乱七八糟?什么叫乱七八糟?乱七八糟又怎么了?!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
“不是——”于锦乐急急解释,“不是说你,是我——”
“你?”陆景冷哼一声,他有他的坚持,也有他的信理,跟于锦乐这种长时间畏畏缩缩的性子截然相反,“你真的以为暗恋很光荣吗?你真的以为默默守候就是伟大吗?如果不主动去牢牢抓住他,你觉得以后你还能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
“为什么不行?”于锦乐无法辩解道,“如果不跨出这一步,我们就永远是朋友、是兄弟,恋人会分手,夫妻会离婚,可朋友、兄弟这些才可以是一辈子的吧?”
陆景眼睛一瞪,气得想把他戳醒,“你是不是还想着以后他结婚了,你去当伴郎,喊他老婆作嫂子,等他小孩儿出生了,又上赶着去认个干儿子啊?”
于锦乐:“……”他还真这么想。
陆景服气了,他深呼吸了几个回合,耐着性子,把理掰碎了铺在于锦乐面前:“你看,就算他结婚了,你真以为他老婆会放一个暗恋自家男人多年的男人常年在他们家出入吗?你是不是对女生有什么误解啊?当她们是傻子吗?”
这人冥顽不灵,陆景感觉自己在程烁那边随时能爆的性子在这里简直被压制得成了冷感,“就说他前女友好了,那个翁琳,那会儿两人感情多好啊!结果还不是因为他跟一帮兄弟混久了冷落了她,才导致后面那一堆矛盾的?你真当人家老婆好糊弄?看不出别人对自己男人的心思?”
“啊?”于锦乐茫然地看着他,“边想冷落了她?”难道他俩当初分手,不是因为翁琳要出国吗?虽然边想有提过双方想法的一些差异,但是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因为她要出国,不是吗?
陆景不像于锦乐总是游离在鮀中的圈子之外,他在年级里其实混得不错,只不过少爷脾气端着,不爱凑热闹罢了,但就算他不爱往人堆里凑,也总会有很多消息会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他这儿来。
“女人对这些事情最敏感了,不然干嘛那个林海琼死咬着是你家边班长始乱终弃?他俩那点儿矛盾,其实一开始就埋下了,边想那性子就不可能是绕着一个女孩子团团转的人,他自己的世界精彩着呢,这种牵个小手亲个小嘴儿的恋爱对他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也就是在他打球踢球的空暇之余用来打发时间的!他高兴就哄上几句,不高兴他能掉头就走忙自己的去,翁琳是什么人?她一个大小姐从小可没受过委屈,大概长这么大,只怕受过的委屈都是从边大班长身上赚来的。”
于锦乐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想抱拳喊上一声“妇女之友”。
“跟一群本就没什么的哥儿们都能闹,你真以为你一个大活人的杵在那儿就能逃得过?”陆景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对你家边想有什么误解?我一个外人都看在眼里的东西,我就不信以后他老婆会看不出来!”
换做以前于锦乐大概还能抓着边想对自己没什么心思这点进行反抗一下,可现在行不通了,边想早在他身边罩下了魔咒——喜欢,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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