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忽然想，有的人是面冷心热，但俞定大概是面热心冷，亲近二字应该只是相较而已。
俞定又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程白想了一下，得出结果——比俞定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他低头一笑，嘲弄自己在乱想些什么呢，继而重新看向俞定，不言而喻。
缭缭上升的蒸腾热气里，俞定并不能完全看清程白的每一处五官，但弯弯浅浅的笑意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跳进去。
俞定眨了眨眼，从短暂的恍惚之间清醒过来，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对面的人回到碗里的肉。
没吃两口，也不知道从哪冒出四个字，几个字刚涌上脑海便被他自嘲的撇撇嘴扔出去，他想，还真是美色误人。
第36章 36
说实在的，程白并不是个很健谈的人，俞定也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会瞎逼逼个不停，毕竟话说多了也会累。但相当和谐的，两人这顿饭吃得很不错。
或许是受店内热闹的气氛影响，似乎还有挺多聊不完的话题，偶尔的沉默也丝毫不觉尴尬。
俞定摊在座椅上一圈一圈有规律的揉着肚子消化食物，桌面上杯盘狼藉，点的那些菜一盘没剩，倒是很节约了。
“以后吃饭就可以按这个分量来，”俞定说，“不过我还是有点吃撑了。”
程白没说话，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俞定在桌下的脚蹭了蹭他的裤腿，二人桌的餐桌不大，如同规规矩矩的小方格有条不紊地陈列在香味与热气混杂的嘈杂餐厅中，俞定腿随便一放就能碰到对面的桌角。
见程白没反应，他也不喊，玩心四起一般又在桌下蹭了蹭他的，动静不大，隔靴搔痒一样。
程白没收回腿，只是猛地睁开眼睛瞪着他。俞定从他眼神中读懂了那么点意思，大概是——你再敢碰一下试试。
俞定不怕死地大着胆子用鞋尖有条不紊地磨蹭了他的脚踝处，一面观察程白的反应，似乎刚才那个凶残的眼神只是故作威胁一样，程白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动静。俞定更加没什么顾忌了，鞋尖从下到上，一点点延伸至小腿......
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一直不规矩的那只脚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对面直接给踹了回来。
俞定收回脚，愤愤的望向上半身依然正襟危坐的人：“太狠了吧你，这要是个姑娘你也直接上脚?”
“你是姑娘吗?”程白抱臂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真是欠/干，他低声嘀咕了句。
“真是什么?”周边闹哄哄的声音不绝于耳，程白后半句话俞定只听了半截。
程白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反问：“想知道?”
这语气......俞定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审视对方：“还好吧，也不是很想知道。”
还是欠/干，程白想。
不过既然俞定没追着问，他自然不可能没事找事主动告诉他。
七八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亮如白昼的大厅香气四溢，吃饱喝足又歇了一会儿，俞定感觉下一件该干的事就是——睡觉。
他仰头盯着自己头顶上散发着一圈又一圈光晕的圆形吊灯，越看越觉得眼睛晕，他阖上眼，问：“你现在要回家吗?”
“你能换个问题吗?”程白说，“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一说完，程白感觉这话不太对劲，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太有歧义了。
但俞定仿若未觉，没等程白给自己圆场，就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小孩子一个人晚上回家多不安全。”他垂眸重新望向程白，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笑意。
故意的。
程白觉得自己先前真没说错。
他哦了一声，也不直接反驳，扬起下巴：“我是小孩儿，那你多大，成年了吗?”
“没啊，”俞定坦然，“但这不妨碍我关心你吧。”
虽然程白愣住，被俞定这话打得措手不及，虽然明知俞定说话跟放屁一样，但还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对面笑得格外疏朗的人，冷静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俞定：“内心能不能纯洁点，我像这种人吗。”
程白没说话，但俞定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
啧，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条腿搭在膝盖上，俞定闷声了半天，刚想开口就听对面人说：“去学校吗?”
俞定：“???”
大晚上的没事去学校干嘛?
“你认真的?”俞定问，这话从程白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可信啊。
“假的。”程白答。
这话要是他自己说的百分之八十是忽悠人的，但程白这人很少说废话，也不会闲得没事干逗他玩。
俞定闷头思索了会，也不多问，干脆的点头道：“行，现在走吧。”
公交车上。
程白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环着手臂注视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车上人少，包括他们两人在内也只有五六个。
厚重的车身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疾驰，偶尔越过颠簸不平的地面速度也丝毫不降下来，车内的人能通过瞬间变幻的景物感受到车速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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