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严揉了揉太阳穴,他很累:“春城,只有我们俩了,你跟我说实话。”
戴春城的脸上毫无血色:“这是栽赃,我不知道这封邮件。”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发抖。
“那是谁栽赃你的呢?”裘严低声问:“春城,曹进和你在
这场官司之前根本不认识,他是个普通的助理律师,他没有栽赃你的动机啊。”
“那就是他背后有人。”
“谁?有谁要设这么大一个局害你?只要你能说出来,我立刻去查。”
戴春城茫然地看着他,像个学步跌倒的孩子,无助地看着一个成年人。
他也没有答案,他的脑袋里是空的。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站在满是荆棘的丛林里,不知道迷雾的背后是谁。从华创指控裘氏专利侵权开始,他就已经是这个局里面被盯住的猎物,有人算好了他会主动接下这个案子,让他告诉裘平怎么回答六十四号问题,然后举报裘平做为证,最后把矛头指向他。他以为这场官司是针对裘平的,是他错了,这是个连环套,他才是整出戏的主角,有人保证他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陷阱里来,最后利落地收网。
他戴先生算计过无数人,过了三十几年汲汲营营的生活,一步步从公诉厅爬到副检察长的位置,从未有过败绩,倒头来还是被人算计,连幕后主使是谁都搞不清楚。
何其荒唐,何其悲哀!
裘严心里是凉的,手也是冰冷的:“春城,我告诉过你,你可以有秘密,可以有事情不跟我说,但是我有底线,你不能背弃这个家,阿平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没有!”戴春城捉住了他的手:“阿严,我没有,我骗过你,我瞒过你,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文件会在我包里,有可能是别人放进来的……”
裘严挣脱了他的手,没说话。
戴春城口不择言:“你就没有瞒过我?裘严,你和你弟弟从前在美国那些荒唐事情,难道你也想藏着掖着一辈子?你以为你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物?”
裘严的脸变成了寒铁:“你偷听我们讲话?”
金燕是他的人,戴春城还没有沦落到把下面的人供出来给自己挡罪:“是,是我偷听的。我是你的丈夫,我没有权利知道吗?你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不能自己查?”
裘严抬起手朝他脸上打,到了耳朵边上,又停了。
“你想知道没问题,我告诉你。”他说。
第21章
十年前。美国,蒙大拿州。
“……钱打到卡尔加里(*1)银行的账户,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不行,一个星期太急了,最少半个月,”男人挂了电话,把电话卡拆出来折碎,再掏出新的插进去,重新拨号:“就半个月,八千箱。准备好钱,我会把货放在老地方。”
把第二张电话卡扔掉,他搓了搓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孤烟顺着笔直如铅线的公路向前,在视线尽头,边境线如同天鹅洁白弯曲的长颈。从地图上看,落基山脉被截断在冰川国家公园边上,其实不然,国家公园只是它拇指大小的一部分。粗糙的山脊像老农的背,翻过去是仿佛连忧戚的阳光都无法到达的世界另一边,森林里除了闪着冷光的松针尖和古怪的猫头鹰,还盛产荒芜、失意、空寂。
这里离加拿大边境只有不到50公里的路程。
裘严抽完了烟,转身回到厂房里。刺鼻的酒精味伴随着轰隆的机械声把困意彻底拍走了。有人在放摇滚乐,地上全是玻璃酒瓶,有的装了一半,有的瓶口上还插着滤嘴。黄底红字的标签纸上印着俏皮的“高级威士忌”,一个穿皮裤的丰腴女郎充当了“whisky”里面的“i”字母。
“你,”裘严指着一个红头发的装酒工人:“给我尝个味道。”
工人从自己的酒瓶里倒出一瓶盖,他尝了,很不满意:“亲爱的,我要的是兑水的威士忌,不是真的威士忌。你这样我得亏得neiku都不剩。加水!”工人将瓶子里的酒又倒出来四分之一,用滤嘴换自来水进去。
用百分之七十五的低价苏格兰威士忌加上百分之二十五的水兑成一瓶假酒,再以高出原装酒百分之五的价格卖出去,这个方法是一个加拿大走私贩教裘严的。一箱十五瓶酒他能赚到130美金,每天装500箱,意味着接下来半个月他还会有一笔100万美金的收入到账。
这些兑了水的假威士忌就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裘平拎着一捆空酒瓶走过来:“哥,今晚不能开工了,听说最近警察查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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