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允懒得理他,边笑边刷手机,看有没有错过陈蜜柑的消息,一看还真有。
“吃烧烤啊?我请客。”
一句话,一个定位。康崇又把自己长到他身上,脑袋凑过去看屏幕,被他挽着胳膊生生拽了起来。
“走。”
陈蜜柑下了班直接去约定的烧烤店等他们,一个人占了露天的四人桌,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坐,呼啦啦翻菜单。
她看上去并无异常,除了天热出汗妆有点花以外,情绪还算稳定,尚在掌控范围之内。反观对面两位男士,谨小慎微,瑟缩得像两只鹌鹑。
蟹钳,扇贝,鸡皮,翅中,羊肉,烤鱼,土豆片,掌中宝,点了一堆,最后加了一句:“要一瓶江小……”
康崇秒速打断她,扬手制止记菜单的伙计:“我喝车不开酒。”
她不死心,偏让记上:“又不要你陪。”
伙计左看右看,拿不准主意,景允温声提醒:“记上吧。”
这家店是新开的,他们之前没来过,客人不多也不少,基本都是年轻人,大堂里没坐满,剩了个三两桌,卫生环境蛮好,满大街都是香喷喷的熏风。
菜上得也快,陈蜜柑许是加了班饿得很,拿纸巾擦了口红,只管埋头苦吃,对分手的细节和因果只字不提。啃完四串羊肉,她指挥道:“哥,帮我倒酒。”
康崇吝啬地给她倒了六分之一杯的白酒,夺过瓶子放在自己这边。她翻翻眼皮,极尽不屑之能事,端过来两口闷了。
喝完她捂住嘴,不让自己说,不让自己吐,把那一股劲涌上脑门儿的苦和辣往肚子里咽,过了许久才说:“我跟他啊。”
对面俩人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却没等来下文。过了好久,她才又说:“其实他根本就……”
这次也没说得下去。
景允不响,半晌搬起凳子,挪到陈蜜柑身边坐,笨拙地伸开手臂,把她朝自己揽过来,憋屈的抱进怀里。
她个子矮,肩膀窄,佝偻成一小团,开始嫌不舒服,挣扎了两下,慢慢地不动了,吞下嚼碎的食物,把竹签扔掉,手背狠狠抹去嘴角的佐料。
景允摸她的头发,拍她的背。
她回抱住他,大声地哭了。
第12章
陈蜜柑痛哭一场,铆足了劲宣泄体内多余的
水分,嚎得气势恢宏,其间还掺杂着诸如“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说答应我的追求是出于怜香惜玉”、“怜你妈惜”、“这孙子睡觉还磨牙”之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真情流露,成功惊动了邻桌的好心客人和古道热肠的店老板,都不认识,都端着酒坐过来开导,劝解,说什么的都有,喝完一杯就走。
她哭累了,歇一歇继续吃。她很爱惜食物,吃东西香甜,专注,仪态得体而全情投入,曾经有个陌生男人在快餐店和她拼桌,因为喜欢她富有感染力的吃饭风格问她要联系方式,她没给,觉得浪漫又荒唐,常常当做奇遇来讲。
现在她有点后悔没给,明明那个人长得不丑,也不讨厌,为什么不试一试,给个机会,可认识和接纳一个全新的人的过程太漫长、太麻烦了,要记住他的生日,性格,优缺点,把他和各色各路的人区别开。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越发臃肿,时不时的总想丢弃一些,好让行囊不那么重。她已经累了,连哭都哭不满十分钟了。
景允陪她喝光一整瓶酒,潦草吃了几筷子羊肉,烤鱼和土豆,康崇酝酿许久,试图发表什么高深莫测的观点之际,叫他从钎子上麻利地撸下一只鸡翅堵住了嘴,挽救了一场发生概率极大的伤口撒盐和雪上加霜。
吃完她吼这俩男的,让他们在自个儿位置上安生坐着,她去买单,老板送了他们一盒老板娘刚弄的鲜切水果,用保鲜膜蒙着,随便扯个塑料袋装,她特别高兴,像收到了不起的礼物。
“我今天不想回家了。”她醉醺醺地宣布:“我刚订了间民宿。”
看那俩人双双惊呆,她才高亢地补充道:“家庭房!”
开车去民宿的路上,陈蜜柑裹着通身的酒气躺倒在后排座位,不知道睡没睡着,景允在副驾驶给阮妍打电话,“我今晚在外面住。”
没等他解释其中原委,他妈已然闻风而动,警觉地打断了他:“小兔崽子注意安全啊!我说你怎么……唉!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轻率……就睡外面啦?”
景允不想往后听了,木然地把手机往康崇耳旁一搁,阮妍后半句话刚好传出:“有没有考虑过女孩子家?你们这一辈怎么想妈妈不干涉,安全措施要做好我跟你说,不要伤害人家,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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