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在听到这个“困”字的时候,捂着嘴打了个十足十的呵欠。
他已经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过一次实在的长觉,唐之阳来到他的身边,替他整理衣服和生活用品,唐之阳环顾四周,发现于斐的吉他,说:“于斐很喜欢这把吉他。”
乐时将自己的练习衫叠好,放在帐篷旁的收纳柜里,他揉揉困出眼泪的眼角,又去翻于斐的箱子,“嗯。我送给他的。”
唐之阳长叹一声:“你们俩真是……我有点儿酸。”
乐时没说话,凑过来搂了一下唐之阳。“你也没睡好觉,早点休息。”
“等会儿还得拍几条,大概是做夜宵吧,我看到有人搬食材进屋。”唐之阳拍拍乐时的后背,和他分开,他刮刮乐时的鼻尖,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乐时从于斐的箱子里取出他的衬衫,唐之阳看他叠得歪七扭八的样子,一时间强迫症怒上心头,把衣服要过来,扯着两肩的布料抖开,乐时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叠衣服,三两下安排得整整齐齐。“哥,你很厉害。”
“大龄男青年的自我修养。”唐之阳自嘲,“我和周望屿住一处,在节目里,他是和我习惯最合得来的人。性格最合得来的是和你。”唐之阳感叹,“我第一次找到个跳舞和我这么合的人,第一次我甚至觉得我和你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也是。”乐时回答,学着唐之阳的手法叠衣服,有点儿别扭地尝试。
“你刚才说,吉他是你送给于斐的。”唐之阳继续刚来时的话题,“以前在HP的时候?”
“嗯。”乐时点头,“攒了挺久的钱买的,想着要买就买好一点的给他。没想到他用到现在。”乐时顿了一会儿,放低声音说:“我和他分开之后,在等级评价舞台上再看到那把吉他,那会儿心情还挺复杂。想着都分开了,是他放不下。”
唐之阳从没听过乐时这样平静地叙述他的感情历程,分开两个字说得轻轻飘飘,灯黄底下的眼神亦非常柔和,乐时似乎沉浸在某段回忆里,他弯起唇角,又皱了皱眉,将叠好的衬衫放进自己的衣堆里,乐时说:“不提这些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他们参观了其余四间宿舍,最正常的是唐之阳和周望屿的,古朴优雅,摆着老式的八宝柜和八仙桌;袁弘杉和江河一起住,一面古典乐器,据说赞助来自于袁氏音乐大家庭,一面则是现代的混音设备,充满着怪异且奇幻的穿越感,万幸与任风风的宿舍是夜空下的粉色世界,两张吊床摇摇晃晃,躺下能看天上的星海,李凌京则是日式的榻榻米,连夏天用不着的被炉都一应俱全。
晚些时候,他们聚在厨房拍了一期以夜宵为主题的综艺,乐时打起精神营业自己,尽管他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但还是跟着唐之阳学会了酒酿汤团和炒粉丝的做法,尽管吃他的菜,到最后只有于斐一个人幸存。
他们在镜头前展现出有趣的、使人发笑的一面,等到摄像机关灯之后,他们这才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于斐来时观察过屋子里的监控,生活起居的地方是重点监控对象,而房子实在太大,走廊过道无法顾及,需要保密的录音室、洗浴场所一类的空间也十分安全。而在他们昏暗的宿舍里,只要将灯一灭,代表着安全感的黑暗就会从四面八方包覆过来。
乐时洗漱之后,几乎碰着枕被就睡死过去,他原本想再和于斐说几句话,耐不住意识不断下沉,很快落进无梦的黑沉深渊里。
于斐回屋时候,只剩一盏浅黄色的灯微微地模糊地亮着。
乐时蜷着身体,怀里抱着一只浅蓝色的月亮形状的长抱枕,他的身上散发着沐浴露干净清洁的味道,睡裤不长,露出他肌肉线条漂亮的匀称小腿,他天生是瘦削的个子,尽管身材比例很好,现下缩起来的时候,在于斐眼中就像一只躲在窝里的小猫。
乐时发出深睡的鼾声,眉头舒展。
于斐蹑手蹑脚地凑近他,在蘑菇灯边坐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去取身边的吉他包,在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支笔,把本子放在膝盖上,借着昏暗朦胧的小灯,咬着嘴唇写起东西来,写一行,又划一行,压着嗓音哼几声,又画起来。
间或看向乐时的睡颜,忍住摸摸他的脸颊的想法,于斐默声地笑。
记事本上的歪歪扭扭的音符,像童话中高耸入云的豌豆树,枝繁叶茂,蓬勃生长,植物伸展着卷曲的触须,每一片叶子上都聚集着闪亮的露珠,汇聚成为名为旋律的一个梦。
于斐只睡了三个小时,并非他被吵醒,而是实在睡不着,写歌时候他会陷入某种忽而焦虑,忽而缓和的状态,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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