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醒来时他翻了翻微博,那张乐时的照片被不少粉丝认出来,犬猫的超话广场欢欢喜喜过大年,小甜饼合集里又加一条。
当然,说他炒CP麦麸的人也有,写脱粉小作文的也有,但多数人是支持态度,于斐察觉到他的粉丝群体与其他练习生粉丝的区别,他们似乎对正主没有太多大于天的狂热,以粉头下雨雨为首,对于他的态度都十分中肯冷静,有时会半玩笑地怼他几句。
难以被煽动,意味着难以利用。
于斐心里明白,那是陪他们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的粉丝,他们经历过发现的惊喜,不解的困惑,等待的失望,以及回归的激动。有一部分人经历了脱粉回踩,到再度成为粉丝的过程,审视他的眼光不再是什么都至臻完美的偶像,而是一个有优点,也有不可避免的缺点的练习生。
这样的冷静态度,使得他的广场首页,除去喜爱他的音饭之外,还聚集着分析声乐条件的技术党,整理数据的打投组,以及分工明显、有条不紊的各个站子。
在他得到第三名之后,粉丝群体士气高涨,该安利的安利,该打投的打投,氛围空前团结,又不至于激动到盲目的地步。
于斐存了点儿他自己的表情包,又去乐时的超话底下偷图,被图片里的乐乐猫猫可爱到了,他轻声地笑,又害怕吵醒乐时,时不时回头去看,但对方实在太累,睡得太昏沉。
于斐静了会儿,没忍住,摸着黑抱过去,隔着那只软绵绵的抱枕。
他小心摸摸乐时的额头,又将手绕到对方的后脑勺,指尖穿进他细软的头发里,安慰而柔和地抚摸。躺了一阵,他把凉被盖在乐时的肚子上,坐起身,调亮台灯,咬着搁在枕边的笔杆冥思苦想。
早晨六点半,于斐离开了房间,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他遇见起床晨跑的周望屿,两个人谈了会儿歌的事情,脱了鞋子,靠在廊檐底下。
周望屿想事情的思路和他挺像,两个人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有时会说一段印象深刻的回忆,有时会描述一个地方的风景。
周望屿:“写给我爱的人。给母亲。伴奏得纯粹,钢琴做主最好。抒情安稳的。”
于斐:“写给我爱的世界。给所有人。激情的太阳,狂呼的风,我希望有抒情摇滚的元素。能让人看见山海间的希望。”
两个人面面相觑。
周望屿塌下肩膀一笑,“不大一样。”
“正常。”于斐释然,“你心里想的东西倒是平和很多。才来的时候都是些什么疾风骤雨。”
周望屿:“心境不一样了,想唱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这句话也奉还给你。”
他们带着某种灵感的默契,相视着笑出声,视线移开,他们望向廊檐外的深绿的庭院。
有一层潮潮的水雾拢在远处的树色上,过了好一阵,那团轻轻飘飘的雨被风扫了过来,周望屿忽然蹦出一句:“好像是被扫帚扬过来的灰尘,这小雨。”
周望屿伸直了腿,用光裸的小腿和赤脚去感受雨的温度,夏秋之际的雨水,褪去盛夏雷雨的声势浩大,还未曾染上哀秋的深寂寒凉,一切都被调停得恰到好处。
“上回那个追寻之旅,”周望屿闲聊道,“我去了音乐厅弹钢琴,和袁弘杉一起去。”
“你和他关系变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于斐猜测。
“是,也不是吧。”周望屿看着小雨在脚背凝结成珠,一滴一滴纵横落下,“刚开始烦他,后来觉得我们还挺像。参加节目都是为了摆脱什么。这次拿了第六之后我才发现,不甘心、难过是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压在身上的成见都不见了。那座大山没有了。”
于斐拍拍他的后腰,周望屿打开自己的旧水壶,把枸杞茶倒在杯盖里,一点点慢慢呷。
于斐说:“是啊,从进入节目就开始的,别人对你的看法。”
“3M的太子”“稳1的黑幕”“节目不如改叫创造新3M”,周望屿在人前从来都是达观朗健,甚至有点儿老气横秋的干部形象,看来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公司与家庭为他提供优渥条件,却也为他带来难以反驳的质疑与声讨的诘难。
“不过,我的那群小粉丝们竟然也没太生气。”周望屿低下头,把脚腕上的雨点甩掉,“虽然我的各种数据以及比不上你们前三了。但她们还在超话里直嚷嚷‘有一票,是一票,明天舟舟就出道’,”语气拔尖,学得惟妙惟肖,于斐吃吃笑出声,周望屿烦恼而甜蜜地摇摇头:“还挺可爱。”
“这件事,表面上好像是我们赢了,其实最大的获利者还是NBS。”于斐盘起腿,搁下手里速记关键词的本子,“我后来仔细想过,出道位里三个人是个人练习生,大概率最后能把我、袁弘杉,还有唐之阳签下来。既然不能阻止乐乐拿第一,WMC成为最大赢家,那至少也要在其他人身上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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