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他四下找不到人,又回到F室,才发现于斐缩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睡着了,他的胸口还搁着自己的笔记,写满音符的A4纸散落在他的身边,乐时一页一页捡起,发现空白的纸页上还画着简笔的人形。
简洁线条的人跳跃、腾空、移形,从一张纸的边缘,跳到另一张纸的正心,而小人儿的身边谱线纵横,如同道路,音符交错,像是飞鸟。
于斐像是在音乐道路上休憩的行人,在他熟睡时,无数的白翅鸟儿落在他的肩头。
世界在无声的歌唱中重生。
作者有话说:
过渡_(:з∠)_谢谢观阅!
第107章 月亮河
第三天,练习生们各自商量好小节目的分组,令人惊奇的是,大主唱周望屿去了任风风和万幸的组,于斐则待在乐时和唐之阳的组里。这个消息一经官微实时发布,微博立刻炸开了锅。
做前期准备工作的乐时组,第一次看见了CPF掐架的盛况。
照同人文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底谁爱谁,还真难说。
尽管乐时反复强调于斐不要去微博和LFT看些饭言饭语,但于斐在把自己闷在录音室之余,唯一爱好就是看乐时练舞,并且躺在一边儿瞧手机,有时候会念一些好笑段子,例如“如何从转发微博时间判断犬猫小太阳之间的三角关系”“双主舞相性论”“有歌有舞才有前途”之类说法。
基于那段在F室,伴随着轻轻浅浅的亲吻的旋律,乐时想过一些零碎的动作编排,唐之阳的腿需要时间休息,他总不让对方过度消耗地亲自上阵,但会与他交流基本概念。
于斐的作息时间神出鬼没,有时睡得久,有时不睡,睁着眼睛,抱着吉他,枯坐两三个小时。
乐时知道他没有头绪,于斐在生活上或许有些随意,但对于自创作的精益求精和完美主义倒是和乐时一模一样,他们组的编舞仰仗着于斐的作曲,陷入漫长等待。
于斐陷入烦恼,还要面对额外的练习量,大团的《十一枚星闪烁的夏夜》分配给他的Vocal部分并不少,对于主唱要求是全开麦,而他是和声的主力。
在内外重压之下,于斐显得有些情绪化。
他的话有点儿烦躁带刺,与乐时会因为分歧争吵,甚至连一个延长的拍子都会成为敏感的导火索。
于斐觉得“少了这半拍整首歌就不对味”“没有这个停顿整首歌无法继续”,乐时冷静缜密的理性分析,碰到他烦乱糟糕的瓶颈期,未免觉得莫名其妙和针尖麦芒。这次的爆发点是大团的练习,于斐的合音错拍,不知怎的一言一语地和提出不足的乐时吵了一阵,最后于斐选择合上录音室的门,而乐时则在舞室以运动发泄情绪。
创作的压力向来是内化的,他可以向乐时表述一首歌曲的难度、一道题目的刁钻,甚至是一件生活里的烦恼小事,但他绝不会对乐时说“我觉得我写不出歌来,并为此感到痛苦”,他不能写不出歌,他必须要写出来。只有对待这一点,他有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偏执。
唐之阳在乐时向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沉默了长久的时间。
“乐乐,你知道吗。”他直起身,将后背离开冰冷的练习镜,汗水从他的鬓角流下去,流进他的眼睛里,但他却毫不在意酸涩的刺痛,语气平静地叙述:“君桓也是这样。他写歌的时候,也会陷入焦躁的奇怪的状态,他会依赖大量的咖啡和浓茶,会让自己一晚又一晚地失眠。在错乱的时空里作息,简直像是苦行。”
“在他暂停活动之前,他从不会对任何人倾诉自己的创作状态。对于他而言,好像那是一种即使牺牲、燃烧生理上的舒适,也要达到的东西,它属于生命,让它们诞生,那是充满情绪色彩的过程。”
唐之阳深吸一口气,语辞的剖析冷静,但肩膀却在轻轻发抖,“暂停活动之后,他不再写歌了。我应该及早发现的,这件事情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
阚君桓割裂了生命的一部分,让创作的细胞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仍活着,可或许早已绝望。
乐时靠近他,拥抱他,唐之阳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平常:“我没事。乐乐,该相信于斐。既然痛苦无法感同身受,那只能相信他。”
乐时静会儿,揉着太阳穴,说:“换作以前,我们会因为这点破事打起来的。现在我倒觉得不如打起来,他有什么不开心的,痛一阵就过去了。”看他的表情,义愤填膺的冷怒已经过去了,只剩下忧心的苦恼,“烦。想帮他。”
唐之阳揉了一下乐时的脑袋,心中感叹年轻人个性的坦率真挚,他建议道:“不吵架的情况下,把这句话对他说吧。”
离总决赛舞台剩下一个周,他们的生活作息全靠自己,每天安排大团的声乐和舞蹈练习,再分散时间照顾小组组员,原本认为打闹玩耍的合宿,在最初的新奇之后迅速适应,大赛之前的紧张从恬静的环境中渗透进来,他们重新变得焦虑而烦躁,同时带着充满期待的一点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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