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文献为数不多,推测大概是因为这儿是私人地产的关系。丹尼尔在一本探讨城堡建筑的维多利亚时期大书册里读到,克斯特比城堡里有一间"相当独特"的礼拜堂,内有"不同种类的义大利风格湿壁画。这些壁画表现出死人与活人相遇的恐怖场景"。
另外一个参考文献则是从一本於一九六○年代发行的英格兰东北部旅游指南中看来的。手册中印有许多鲜豔迷人的照片。克斯特比被称为"拥有一栋保存良好的十二世纪要塞和几幅重要的壁画",并建议游客"事先向管家申请进入许可"。
最後一则文献则是刊登於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後发行的一份期刊上。那篇文章提到"在北方的K城堡里有一幅诡异却又惊人的壁画",还引用了十六世纪的财产清单,列出礼拜堂里的金饰银器,上头也同样地提到了《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
丹尼尔喝了一大口茶。仅凭著区区三则参考文献,他就可以找到堪称他研究生涯中最有价值的东西。他不禁对著祭坛感恩地致了敬。
此时他已经习惯了礼拜堂里的沉静。他知道这种感觉,也清楚该如何适应这样的环境。於是当一奇怪的声响出现时,他很快就听见了,即使一开始的音量很细微,鬼鬼祟祟似的。
丹尼尔放下杯子,仔细聆听。等到声音再度出现,他张望四周,寻找来源。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刀子或者指甲──在石头上刮擦的声音。他视线停在相机的三脚架上,心想也许是三脚架滑动所发出的摩擦地板声,可是那声音却又不是从架子的方向传来的。
他谨慎地站起身,往前跨一步。声音马上停了。他等待著,思忖著说不定是老鼠。然後刮擦声又出现了。这一次听起来几乎就像发了狂似的。
他走向中殿被阳光照亮的地方,循著怪声前进。目光被嵌在地板下的五座墓穴给吸引,每一座墓穴上头都有块刻著年份的铜制铭牌。丹尼尔顿时想起亚当有多麽不情愿跟他说埋在墓穴里的人是谁,只说这些人都被诅咒了。端详著上头的年份,他不禁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假:一二三六,一三八五,一五三三,一五三六和一七五三。
标著一三八五的墓穴里的居住者大概就是这座礼拜堂的创建人。丹尼尔的视线落在平滑的石棺盖上,意识到怪声原来是从地底下传出的。
站在墓穴上的他登时不寒而栗。声音是从一三八五还是一五三六传出的呢?他实在无法分辨。丹尼尔一一审视这五座墓穴,一边看一边倒退著走开,直到双脚再度站在礼拜堂的地板上。
刮擦声停了。
丹尼尔低头注视著墓穴,双手握成拳,肩膀因为紧张而绷的很紧。他静静等著,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一边数著脉搏一边竖耳谛听著。
什麽都没有。礼拜堂又是一片寂静。丹尼尔冷哼一声,笑自己多心,然後转过身去。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却立即惊叫一声,原来是左手被某种锐利的东西给刺著了。
他连忙把手伸出来。他在半小时前放在长椅子上的小刀此时从牛仔裤口袋里掉了出来,当啷一声跌落在地。刀尖上沾有深红色的血。
"搞什麽鬼……?"
丹尼尔惊讶地看著小刀。它是怎麽跑到口袋里的?他试著找出合理的解释,翻过手掌查看伤势。出乎意料地,伤口竟然很乾净。刀伤虽然很明显,四周的肌肉呈现白色,可是却没有流血。
就算他不是医生也看得出来不对劲。困惑多於恐惧,他轻轻地按压伤口周围,等待血珠子渗出表皮。可是一直没见红,於是他拨开伤口,忍住作呕的的欲望,透过层层肌肤去看伤口深处──可还是不流血。
他不知道这情形意味著什麽。丹尼尔的手开始发起抖来。伤口虽然阵阵作痛,可是没流血,就显得微不足道。他看见小刀就躺在标著一五三六的墓穴上,心里纳闷起来,为什麽伤口没见红但刀子上却沾著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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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又听见了刮擦声。这一次不是从地板传来的,而是从他左方的那面墙──从《死之舞》的那个方向。
丹尼尔望向壁画,惊呼一声。麻疯病人手中的讨饭碗竟然溢出血来:纤细的绯红色血流顺著碗往下流淌,一滴一滴滑落墙壁,在地板上聚成一汪。
画并不会流血。人才会。丹尼尔感到一股不真实感油然而生,彷佛他在酒吧里喝醉了,整晚又笑又跳,脑子晃悠悠的。正午的阳光从窗子洒了进来,所有东西都被晒得暖烘烘的,可是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阴森寒气。
一个新的声音传来,盖过原先的刮擦声。惊吓之馀,丹尼尔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头顶上的响亮锺声正在回荡著。两种极度不协调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给震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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