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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初言需得看着陶然平安逃出去,才能折返回去看顾林的qíng况。
但终究晚了半步。
顾林即使已经挣脱了麻绳,也不过是赤手空拳。
而张庆云拿着枪。
他的身手很利索,早年参加越战的敏捷和反应,此时全派上了用场。
顾林的脖子被勒得紧紧,枪口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张庆云剧烈地喘息着。
同行六个人,除了任平和小三是死在他手下,其余三人,竟是都被解决了。
如果是有人来救他们,现在也早该出来了。
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空旷的仓库显得分外寂静,静得有些可怕。
他死死盯着周围,心中对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对手深感忌惮。
“出来!”他吼道。
周围无人应声。
枪声响起,顾林闷哼一声,大腿处鲜血喷涌而出,差点软倒在地。
“你不是想救人吗?再不出来,我就打爆他的头!”
“出来!!”
他屈膝在顾林伤口上顶了一下,顾林吃痛,却qiáng忍着不肯出声。
张庆云狞笑。“你这小子倒是硬气,他不出来,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好了!”
话刚落音,拐角处转出一人。
段初言本想借着张庆云在顾林腿上开枪的当口出手。
但是两人靠得太近,时间又只有一瞬,连他也没有把握,万一稍微偏移方向,那顾林一条小命就没了。
想想,叹了口气,走出去。
张庆云一看到他,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本yīn沉的神qíng出现一丝裂fèng。
“怎么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名人质中最无害的一个,反而成为最后翻牌的人。
段初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手上那个人,还是别杀的好,走了一个陶然,还有他,不然你人财两空,连一亿也拿不到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对方更来火。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等田地?
张庆云狞笑。“把枪放下!不然我把这小子的胳膊和腿都打断,让他变成残废,反正一时半会也断不了气!”
顾林咬咬牙,大声喊道:“别听他的,你快走……唔!”
伤口上又挨了一记,他脸色煞白,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段初言看了他一眼,把枪丢在地上。
他刚才隐在暗处的时候没出手,现在自然更加不会反抗。
“初言!”
枪声伴随着顾林的怒吼声,段初言不由自主单膝跪倒。
张庆云恨不得把枪开在他脑袋而不是别的地方,但现在同伙都死了,只剩他一个,这个人还有用处,所以暂时还不能杀。
“你起来,去打电话,让顾家提前过来,带上一亿,让顾佑存他老婆开车,不能有其他人!”
他就不信顾家为了钱,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哪里有电话?”
段初言的声音有点不稳,却没什么表qíng。
他的小腿和肋下都中了枪,此刻手捂着腰处,血仍透过指fèng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顾林看得双眼通红,却拼命咬着牙,没有出声。
“那边桌子上,你走前面!”
张庆云挟着顾林喝道,死死盯着他,视线不肯挪开半分。
这个人能在片刻之间解决掉三个人,实力可见一斑,如果不提高十二分jīng神,只怕下个去见阎王的就是自己了。
段初言拖着伤腿,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向前面,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电话多少?”他的声音很低,脸色也很苍白,仿佛因为受了伤,虚弱不堪。
“里面有,自己翻,第二个就是!”张庆云莫名有些焦躁,这种等待现在变成了煎熬。
段初言拿起电话低头翻找。
身后传来悉索细碎的声音,张庆云心中警惕,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同时,段初言从怀里摸出另一把枪,对准他的脑袋,扣下扳机。
一枪命中。
惊疑,愤怒,不可置信,在那张脸上呈现出来,又jiāo杂在一起,显得扭曲而狰狞。
鲜血和着脑浆从伤口喷涌出来,溅了顾林满头满脸。
他使劲挣开张庆云犹自死死钳制住他的手,大口大口喘气,只觉得恶心yù吐。
身后,张庆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死相比之前的任平和小三,好不了多少。
“靠,恶心死了……”顾林忘了自己的枪伤,抬脚便想去看段初言的伤势,不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你怎样了……”他看着段初言,挣扎着要爬起来,身后却传来脚步声,不由回头一望。
段初言手里握枪,背抵着桌角,以此来支撑身体的重量。
唇色泛白,眼神冷冷地,看着跨过张庆云尸体走过来的人。
“七叔,我们回家吧。”那人温柔地望着他,步步走近,连声音也温柔如水。
嗯,他真是教导有方,那人说话的腔调,跟当年的自己学了个十成十。
只是,你现在这副孝顺的样子,究竟装给谁看?
“你现在失血过多,要赶紧治疗。”那人伸过手来,要拿走他的枪。
不是没有机会开枪,但他已经没有体力迈开脚步。
谁会知道,他竟会不惜涉险,跑到这里来。
谁会知道,两次见面的间隔时间,竟如此之短。
早知道,他就一个人走了,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去救那两个累赘。
早知道,他就……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血一直没止住,视线渐渐模糊,手一松,枪落入那人手里。
他突然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如果在很久以前,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不走过去,那么今天,还会有这样的局面吗?
唉……
真是孽缘。
第13章 番外一
别人都以为只手遮天的傅七爷从小就刀枪不入,无所不能。
当然不是。
傅言从小不爱争,说白了,就是懒散。
你说往东,他说往西,你再说往东,好吧,那就往东。
虽然并不愚笨,但就是懒散,小时候从没跟同伴抢过玩具,大了也没跟别人抢过地盘。
因为那时候已经很少有人抢得过他。
那既然他这么懒,为什么能成为翻云覆雨的傅七爷。
这都是被bī出来的。
傅家是黑道出身,但在傅老太爷那一代,已经致力于漂白事业,并且卓有成效。
傅老太爷战战兢兢,一生勤恳,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奈何生了个不孝儿子。
这就是傅巍。
巍者,高大雄伟。
但是傅巍,虽然在外表上高大了,却在人格上绝不高大。
他很风流。
风流到不务正业,每每让傅老太爷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提前蹬腿去见他早死的老婆。
所以傅明谐的父亲傅忻,跟傅言,并不是同母所出。
幸好傅巍还有个老婆,叫容玉凤。
幸好这个词的意思,并不是说他老婆很能gān,而是说他老婆出身名门,有着丰厚的身家,可以经得起傅巍折腾。
毕竟,两副身家败起来,总比一副要慢得多么。
傅巍的老婆不能gān,却很善妒。
他每偷一次腥,他老婆就跟在后面收拾那女的一回。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容玉凤收拾得连小命都没了。
只是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来历背景,也因为傅容两家财大气粗,手段通天,所以没人敢捅出来。
傅巍知道自己理亏,也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有时候闹大了也吼两声,却禁不住容玉凤这么耍泼,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而傅言的母亲,正是傅巍众多偷腥的女人之一。
傅言的母亲出生风尘,身份低微,就算傅巍把她宠上了天,她也不可能进傅家的大门。
但是她却不甘心。
想来也是,她的容貌并不输给容玉凤,又有人家丈夫的宠爱,就因为身份问题,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
叫人怎么甘心?
傅言自然是她对付容玉凤最大的武器。
跟傅巍偷qíng乃至怀孕的时候,她处处避着容玉凤,小心谨慎,但是在生下傅言之后,她马上就趾高气扬了。
无论什么时代,母以子贵,是永远屹立不倒的道理。
那时候傅老太爷虽然没让母子俩进傅家,但也嘱咐傅巍要好好照顾傅言母子,并且不许容玉凤施加毒手。
从此容玉凤对傅言恨之入骨,直yù除之而后快。
其实傅老太爷不让傅言母子进傅家的原因,除了傅言母亲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傅家并不缺嫡子嫡孙。
容玉凤虽然善妒,但她毕竟还是生得出儿子来的。
而且一生就是三个。
长子傅忻,也就是傅明谐的父亲,次子傅亦,三子傅昀。
还有傅巍那些在外面的私生子,陆陆续续,统共有六个。
算下来,傅言排行第七,还是最小的。
有这样的儿子和儿媳,傅老太爷自然不能指望什么,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辈的身上。
可惜他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容玉凤所出的这三个儿子,都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继承人。
傅亦生xing冲动好事,爱逞凶斗狠,十八岁那年在外面跟人打架,结果连命也打没了。
傅昀手段yīn狠有余,智谋不足,而且继承了父亲的缺点,极爱拈花惹糙。
本来男人风流,再正常不过,但是有傅巍前车之鉴,傅老太爷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来接掌傅家。
剩下一个长孙傅忻,既不冲动,也不风流,做事中规中矩,不偏不倚,唯一的不足,也是最大的不足,就是软弱。
试想一个黑道世家出身的大少爷,看到别人受伤流血就禁不住面白如纸,腿软如泥,将来又如何在大事面前处变不惊?
傅老太爷为了傅家的未来,实在是愁白了头发,恨不得天天给死去的老婆托梦,让她重新跳出来给他生个像样的儿子。
话说回来,其实就算他老婆真的跳出来,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就在这时候,傅言进入了傅老太爷的视线。
傅言的母亲一心想凭借傅言进入傅家,但在傅言十岁之前,这个心愿却一直未能实现。
纵是耐xing再好的人,也会忍不住焦躁,何况傅言他母亲的耐xing并不好。
心qíng好时,也会夸奖儿子几句,顺带语重心长望子成龙督促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不过这种督促实在棍棒下执行的,并且规定傅言每门功课没考满分就要长跪在家门口忏悔。
心qíng不好时,那么打骂也是家常便饭。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傅巍看不见的地方,毕竟他能来看这母子俩的时间也有限得很,因为他的心早就分成了许多份。
傅言十岁那年,傅老太爷举行家宴,让傅巍带了所有的私生子都回本家。
那一年,傅明谐才刚出生,犹在襁褓中嗷嗷吃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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