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先停在祝夏的楼层,祝夏规规矩矩道个别,走出电梯。
电梯门合上,方戎立刻对文嘉仪炫耀道:“就是他,我从休息室里捡来的,怎么样,捡的不赖吧?”
余琳琳受不了地往旁边站了点。
文嘉仪倒是捧场,点点头道:“不错,看着很出挑。”她说的出挑不是指长得好,大导演们去电影学院里挑演员,挑出来的人往往不是最英俊漂亮,但一定能让人记住。
或是眼神有戏、或是气质独特、或是神态动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特别,能在人堆里被挑出来,就是祖师爷赏饭吃。
方戎想炫耀的可不是看着出挑,他笑了笑,说:“明天这小孩和傅泽明有场戏,你来看吧。”
第二十章
杀人这一场戏,是祝夏和傅泽明在《请神》中最重要的戏份,就算放到整部电影中看,这段剧情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吕恩”的死将故事推到了最高`潮:大流氓“钱刚”杀“吕培民”的计划落空;“小狗”进局子后私生子的身份发现;“吕培民”利用父子关系诱使“小狗”供出“钱刚”,承诺让他认祖归宗、请律师为他做无罪辩护;“成玉珍”失去儿子后绝望至极,和“吕培民”彻底决裂,不惜一切代价要“小狗”偿命。
这一场如果拍不好,托不起情绪,那后面的剧情便没有依托。
方戎把这场戏拆成两个小场,拍摄地点在罗汉寺与四方街,是他几个月前来重庆看景时就定好的,四方街因为旧城区改造,现在也被拆地七零八落,幸好方戎中意的那条巷子还在。
七点钟所有工作人员赶到罗汉寺,在罗汉寺要拍的镜头很简单。
剧本里,哑巴老师傅将文曲星君与关二爷造好,请罗汉寺的和尚联系吕家人与地头蛇来取,请关二爷是“小狗”的差事,虽然他明天就要去杀“吕培民”,今天还是如约去罗汉寺接关二爷的像;而吕家人那边,“吕培民”住在公司,“成玉珍”回了上海,“吕恩”接到和尚打到家里的电话,便去接那尊文曲星君。
两人在门口见了一面,“小狗”抱着装神像的盒子要离开,“吕恩”刚好赶来。罗汉寺里和其它人的镜头前两天都拍了,今天在这儿只拍祝夏和傅泽明见的一面。
给演员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嘀咕了句:“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祝夏和傅泽明背对着坐,从镜子里看到了对方,两人眼下有一层青影,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三天中连视线也很少对上,现在见到对方的脸,有少许陌生感。
昨晚他们都没睡好,祝夏是紧张到失眠,胡思乱想到三点才睡着,傅泽明是故意熬夜,这场戏“吕恩”的状态得比较病,拍近景时眼白能看到红血丝最好。
化完妆方戎来看一眼就走开了,今天余琳琳、徐子良、卢云波、文嘉仪都在,但方戎禁止所有人给傅泽明和祝夏说戏,他耐心地将两个年轻人的情绪煎熬了三天,只想等一场不受任何影响的痛快爆发。
一切准备就绪,开机拍摄。
刚开始祝夏放不开,一个抱着盒子走出罗汉寺的镜头拍了七次,头两次是走位失误,后四次是表情太紧绷。明明第一次演自`慰他都没那么紧张,大概因为那天方戎清了场,还没有傅泽明和他对手戏,他不愿意在傅泽明面前丢脸,也不想被比下去。
幸好方戎今天耐性极佳,废了六条都不骂他,只一遍遍地要求重来,祝夏终于在NG中冷静下来,在重拍第七次的时候过了这个镜头。
下一镜傅泽明出场,他走位准确,情绪也自然,走上罗汉寺门口的第一级石梯,跟站在最高一级的祝夏打了个照面,两人目光相对,脚步都顿了一顿。
“吕恩”上一次和“小狗”见面,是“成玉珍”偷情事发,奸夫跑了,“小狗”没跑掉,被“吕培民”叫人捆住手脚打了一顿,“吕恩”就在旁边看,看“小狗”被打地遍体鳞伤、满脸是血,最后被扔出别墅大门,像滩烂泥一样向前爬。
他们都见过对方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
傅泽明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脸上毫无血色,唇线紧抿,定定看着祝夏走到他旁边,镜头向前推移,他们的侧脸同时出现监视器里,这是如此英俊的两个少年,放在一起真是极漂亮的画面。两人擦肩而过,祝夏径直向前走,用力撞开傅泽明的肩。
这场戏没有台词,只有视线交流与狠狠一撞,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涌动的暗流,熔岩从冰川下穿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冰而出。
方戎喊了“咔”,这一镜一次过,祝夏和傅泽明仍不对话,离开镜头后两人走开各坐一边,除了元元给傅泽明递水举小电扇,刘默给祝夏洗了盒樱桃,其它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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