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酒吧却人满为患,那是整个市里数一数二的大酒吧,关青和辛福有进去时甚至还得安检,门口的服务生经过好几次对讲机才确定还有位置。他们被带进一条曲折宽敞的通道,通道里是幽蓝色的灯光,一面墙全是观赏xing的玻璃鱼缸,五彩斑斓的小鱼在悠悠的水糙和jīng致的珊瑚中穿梭。
关青长这么大头一回来酒吧,简直被这营造出的神秘气氛给迷花了眼,整个人有点儿恍惚,又有点儿兴奋。
“我靠,这酒吧真好啊!”有子在他耳边小声感叹,“难怪悍子总汇回去那么多钱,诶你说他在这儿唱歌,会不会哪天被人相中,就红了啊?”
关青没等说话有子又自顾答言,“回头我得拉着他多照几张照片儿,我也是认识了大明星的人啊!”
关青就笑,看样子有子也挺兴奋的。
他们穿过拥挤的舞池,这里其实没有舞池,几乎所有能用的空间全部都被摆了桌子,不过是大小之分罢了。
然后他们被带到一个靠近洗手间的小卡座,服务生穿着gān净的白衬衫和马甲,在激昂的让人忍不住跟着节奏起舞的音乐里恭敬的说:
“我们这里最低消费六百八,请问先生想点什么酒?”
有子被他报出的一连串的酒名搞得晕头转向,“就啤酒,你按最低消费先上了再说。”
这边酒还没等上,整个酒吧突然安静了,那一人高的台子上陷入黑暗,酒吧内先是满场的窃窃私语,跟着那舞台突然亮起两束白光,白光里程悍穿着一身黑,衬衣的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锁骨和小半的胸口,他一面挽着袖子一面跟白光里的另个穿着蓝衬衫的男人说话。
在他们出现的那瞬间,成片的低语声就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尖叫声里穿cha着两声悠长的láng哨,气氛火热的像台上站着两个国际巨星。
有子也兴奋地chuī起口哨,跟着人群大声吼着。
那个穿着蓝衬衫的男人朝台下笑了笑,人群的尖叫声更高,而程悍连正眼都没往台下扔一个,他相当随便的一手掐腰,一手拎着话筒低着头。
然后音乐从不何处的音响里流出,顷刻就如cháo起,覆盖了整个酒吧,填满了所有人身边的空间。
“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曾经为了爱而努力,曾经为了爱而逃避,”那蓝衬衫的男人先开始唱,声音优美而轻细。
程悍把话筒拿到嘴边,“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
他一开口酒吧内先是传出女孩子特有的尖利的叫声,然后那些尖叫声在下一秒钟不由自主地收起。
他的声音完全不同于那个蓝衬衫,应该说不同于所有人。辨识度太高,穿透力过分,像清澈的溪流
打磨过水底的鹅卵石,像秋天的狂风chuī拂过成片金huáng的麦田,像裹挟着岁月流年给予的沉淀,一柄镀锈却流光暗藏的匕首,直戳人心窝子,戳的又痛又慡!
关青头一次从设备这么好的音响里听到他的声音,那高音质的音响将他嗓音里的暗哑无限扩大,让他的jī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起伏不断,苏|麻的让他立即就勃|起了。
而那魔音本人却恍若未知,他剃着劳改犯的寸头将他英俊的容貌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众人眼前,一身黑衣下的身体修长,却只是歪斜的站着,一手cha兜,一手握着话筒,从不曾抬眼,只能看到他锋利的浓眉,唱到qíng动时会微微侧过脸皱起眉,好像一往qíng深全被他收入牙关,虽然深qíng,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烂白菜,又酷又拽。
“为了那苍白的爱qíng的继续,为了那得到又失去的美丽,就让这擦gān又流出的泪水,化作满天相思的雨。”
☆、 第二十七章
最后是二人合唱,但关青觉得那个蓝衬衫很可怜,因为到最后他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耳朵里全是程悍那钝而刚烈的声音,完全是个陪衬。
“你看那小姑娘,你看,”有子怼着关青的胳膊,把他从沉迷中叫醒,他顺着有子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靠近台子的一个姑娘仰着头眼睛都不眨的望着程悍,嘴巴半张着,好半饷才合上嘴,用手在嘴边擦了下。
“哈哈哈,”有子逗得直乐,“程悍太帅了!你看他把人家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诶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长得帅呢?他进了回监狱是去改造品xing,怎么连模样都改造了?诶呀让他把魅力分我十分之一也好啊!我要有他十分之一,就不愁找不到对象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等配乐一停就有个女声喊:“阿悍,五万让我摸一下!”
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又有个角落里喊:“阿悍,五万你给我笑一个!”
程悍真就笑了一下,他站到台上后首次抬眼朝那个角落瞥了一眼,嘴角只扬起一边,笑的又坏又邪气。而后他在人群疯了般的叫声中把话筒递给后面的DJ,连正脸都没再露一个就下台了。剩下那蓝衬衫的男人文气的笑,
“哎呀好嫉妒,我们家阿悍用五位数可买不到,要不我给你们笑一个,给我五百我都乐意。”
关青的目光本来一直追着程悍,可人头太多,很快就找不到了。
他耐着xing子跟有子喝了两杯,又过了两首歌酒吧再次响起节奏激烈的迪曲,他在人群中找啊找,还真被他找着了。
程悍前后跟着两个保安,到了一个宽敞的卡座里坐下。关青和有子连忙雀跃的找去,他们穿过人群,想登上那两阶台阶又被人拦下,说这是VIP专用卡座,他们不能进。
俩人就又颠儿颠儿地绕到一旁,隔着一个半人高的铜制围栏,看到程悍坐在高档的沙发里,周围全是上了年纪的妇女。那华姐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跟其他的女人说话,而那些女人无一不用挑选货物的眼光挑剔的看他,最后那些眼光都变成垂涎,有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坐到他身边,用手去摸他的脸和胸。
关青看到那些女人艳丽媚俗的指甲流连在那黑色的衬衫上,如同张牙舞爪的血盆大口吞噬了黑夜的安宁,她们一杯又一杯的递过酒去,程悍来者不拒,gān脆利落地gān掉,脸上的笑容一直是嘲讽的。
嘲笑那群女人,嘲笑他自己,也嘲笑着关青死不悔改的痴迷。
那些尽管妩媚、妆容jīng致、却遮不住衰老的脸围绕着他的年轻英俊,于是他的年轻英俊就老了,变成吸引秃鹫的腐朽烂ròu。
鸭子!小白脸儿!小白脸儿!鸭子!
这已是关青能想到的对于程悍最具侮rǔxing的称呼,这称呼对所有的男人都是最深刻的侮rǔ。
有手有脚,身qiáng力壮,为什么要靠卖|ròu来生活?不管是男的女的,□□就是□□,拿了钱就是出来卖的。他好像看着程悍正在毫无知觉的被丑陋的怪物一口一口吃掉,回到他怀里的仅是一具白骨。
“男人十□□太青涩,小屁孩儿一个,三十左右就太jīng明刁钻,老江湖,太臭!”那华姐揪着程悍的一只耳垂高高在上的对那些女人说:“阿悍这年纪最好,二十五六,既不青涩也不刁钻,一身用不完的gān劲!”
另个女人就不屑,“这可不能算标准,有些男人看着不行,个头矮小,可那里大着呢!人不可貌相啊!有些男人看着高高大大,实际还不如那些一米六的半残疾呢!阿悍,”她琢磨地眯起眼,“你多高啊?”
“八十七不到。”
“诶哟,”那群女人大呼小叫,“都可以当模特了!”
那女人却又说:“多长啊?”
女人们就开始兴冲冲地盯着他等答案,程悍说:“没量过。”
“那量量!”那女人话一说完,一群女人都兴奋着跃跃yù试。这时从女人堆里又站出一个男人,正是刚才台上的蓝衬衫,他长相温润,笑眼弯弯脸上还有个酒窝,可他的举动跟他的气质一点儿都不相符。他直接解开裤扣,露出里面内裤包裹的东西,对那群女人展示着,一边展示还一边色|qíng地揉|搓。
“量量就量量,谁来?”他豪气的替程悍挡刀,却见刚才存心为难程悍的女人挥手把他推到一边,还是盯着程悍,说:
“边儿呆着去,今天好容易见到华姐的心上人,我非要瞧瞧他到底哪儿特别!阿悍,”那女人势力的笑,“你不会不敢吧?”
场面一时没人说话,只见程悍一直面带微笑的盯着面前的酒杯,好半饷嘴角的弧度才渐渐放大,刚抬起眼朝那女人看了眼,华姐终于出来解围,
“你安的什么心啊!别把主意打到阿悍身上,我们等会儿还得唱歌呢!诶对了我昨天看到欧米伽的专卖店…”
“别打岔!”那女人死咬着这岔儿不放,再次挑衅,“阿悍,你别总躲在女人后面,好歹你也是一米八十几的大小伙子啊,那玩意儿露露怎么了?你们不是称那是你们男人的骄傲嘛!把你那骄傲给我们瞧瞧,让我们看看值多少钱。”
他看到程悍在笑,表面特平静,眼底特深邃,一点儿屈rǔ的神态都没有,却让关青浑身打颤,站都站不稳了,
“程悍!程悍!”他小声地叫,却细小如蚊蝇。
“程悍!!”有子在他身旁一声怒吼,程悍转过头看到他们,惊讶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而后他的眉头死死的皱起来,表qíng隐忍而愤怒。
他跟华姐说了些什么,然后大步朝他们走来,搂住关青的肩膀往外走。
路灯下细雨绵绵,周边偶尔有穿着光鲜的男女走过,空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三个人都没说话,程悍点上根烟,才抽了一口又狠狠扔掉,再小的雨也是雨,烟头上的那点火总敌不住那连绵不断的攻击。
“你们先回去,”他也不看他们,“我结束就回。”说着就要走。
“程悍!”说话的是有子,拉住他的却是关青。
程悍又露出那刺眼的嘲讽的笑容,扭头在有子脸上看了眼,最后目光落在关青的脸上,
“松手。”
关青倔qiáng的盯着他,手握得更紧了。
程悍就微微侧过身,笑着问:“你想gān嘛?”
“别去!”关青声音gān涩,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攥着程悍的手腕,抖地像个帕金森,整个人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连程悍的那条胳膊都随着他抖起来,“别去!”他再次说,哀求而坚定,“别gān这个,你别gān这个!”
“那我gān哪个?”程悍残忍的笑着问他。
“你别gān这个!你不应该gān这个!”
“哦?”程悍彻底转过身,他居高临下,轻蔑又刻薄,“我应该gān哪个?”
“不是这个,”关青喃喃道,纯粹像自言自语,“不是这个,你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对,悍子,”有子刚想说话,程悍却直接打断他,“你闭嘴!”他好像跟关青较上劲,非要bī他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