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河无奈:“你都来了,我还能赶你走吗?”
麦涛的主业是开酒吧,他的酒吧遍布全市高等消费场所,以价格昂贵而闻名,其实这人有个微妙的身份,是黑道九帮十六会的大佬,近些年随形势变化一步步隐退了,只挂个虚名。除了开酒吧,麦涛的洗钱方法可谓是五花八门,相对来说,魏南河给他提供的古玩收藏投资保险一些,古玩的价格趋势只涨不跌,况且说出来也相当高尚,最适合粗人附庸风雅,钱多人傻就是指这一类人了。麦涛比较喜欢青铜武器,偶尔买些瓷器或杂件,他总有古怪的渠道能购买到国宝级文物,偶尔有假,不过东西是真的还是仿,他倒不是十分在意,只要中意那件东西便砸票子,但不愿当冤大头。他平时不怎么找魏南河,只有买回些什么玩意儿才会亲自上门请魏南河掌眼,毕竟用大把钞票换回来的东西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得心里有数。
这个大大咧咧的黑道大佬平时还算低调,一不住豪宅二不乱换情人,既不开名车也没有一堆私生子,俨然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样,没有地方摆放他那些带着土渣铜锈的玩意儿,便寄存在魏南河的地下室,几年下来足有一大批件青铜器,其中一小部分是新仿品,其余都是实打实的出土文物。仿品一般是麦涛早些年入手的,东西做得以假乱真,魏南河认为这样的东西不算古玩也算艺术品,颇具收藏价值,于是如实告诉麦涛。麦涛做了然状,后来买入的东西仿品越来越少,这两、三年更是杜绝了,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现象,就魏南河所知,麦涛的眼力是十年如一日的低劣,对古玩的了解永远处于小学生水平,完全看不出真假,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手段每每必捡大漏买到珍品。
魏南河往里走上几步台阶,问:“有大半年没见你败钱了,最近又搞到什么玩意儿?”
“我爸前一段时间过寿,有人送他一套茶具相当漂亮,我瞧着挺喜欢就顺手牵羊拿回来了,”麦涛递给魏南河一个锦盒,“据说是名家做的,你给我看看值不值钱。”
魏南河打开盒盖,里面摆放的赫然是他做给杜佑山送人的那套古彩茶具。
麦涛见魏南河一脸哭笑不得,疑道:“很值钱吗?操,我儿子皮得要死,我刚拿回家就被他摔碎一个杯子。这个驴日的败家子!”
魏南河摆摆手,“一般一般,也不会很值钱,普通工艺品吧。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哪能啊,”麦涛从另一个锦盒里抽出一把青铜短剑,将锦盒丢给魏南河,呼呼挥舞短剑,兴致高昂:“你看看。”
“喂,我说,你挥什么挥啊?”魏南河步入小厅里,把茶具随意摆在桌面上,朝他招手,“你倒是给不给我看?”
麦涛乐呵呵地递上青铜剑,“便宜得很,我才花了三十几万。”
魏南河扫了眼,讶道:“三十几万,你是抢的吧?”这是一把春秋时期的吴越短剑,长四十多公分,品相完好,剑格双面各有金银错鸟虫铭文,剑首环列十二字。魏南河掂了掂,踌躇许久,说:“我不太能确定,得给我爸摸一摸。”
麦涛愕然:“难不成又是假货?”
“我看是真品,不过这上面的铭文我不熟悉,乐正七不在,不然可以让他翻译一下。还是先让我爸确定一下比较保险。”魏南河拎上短剑,走到工瓷坊回廊,弯腰对正在听广播的魏老说:“爸,我朋友有把剑,你给摸一摸。”
魏老正听昆剧听得高兴,不禁恼火道:“曹铜鹤你这老王八蛋,给我滚一边儿去!”
“爸,我是南河,”魏南河把收音机关了,握住曹老的手放在剑身上,“你摸摸这是什么?小心,别划破手。”
魏老的指腹抚过剑身,摸索着摸完剑首上的铭文,咂嘴道:“越王不光剑呵!”
魏南河笑了,转头对麦涛说:“和我看的一样,国家一级文物,你从哪弄来的?”
麦涛耸肩,“一个放高利贷的哥们弄来的,有人欠他钱还不上,他带弟兄去抄家,抄到这些破铜烂铁。”
“这些?”魏南河惊觉:“这么说还有?有些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东西,破酒杯什么的,还有一个铁锅一样的东西,我不感兴趣。”麦涛点起一支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魏南河惊出一身冷汗:“傻的啊!那些八成是礼器。你快给给你朋友打电话!多少钱都买。”
麦涛痞笑:“怎么,很值钱吗?”
“我说,叫你有空多补充一点知识了,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可以估算的,”魏南河激动地拍拍他的肩膀,“快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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