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顾升,想起你们这几个兄弟。特别是你,贾臣,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想我大概理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设个局来考验我了。
他说着说着又渐渐激动起来:“贾臣,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当年要不是你,我早把自己毁了,我毕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想救你,不想看着你把自己给毁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在玩火却浑然不觉!”
我冷笑着对他说:“我当然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不用你来教我,我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了十年,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深,更懂如何生存。”
他说:“贾臣,你太聪明,但聪明不见得是好事。”
“你懂个屁。”我说,“过了今晚,我们两清,你不欠我什么,也别再搞我了。”说完我转身要走,老毕无奈地摇摇头:“罢了。”
我又转头对他说:“去你妈的黑暗中一盏灯。”
那晚我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中仿佛有谁要抢走我的东西,我死死地抱着笔记本,徒劳地蹬腿,结果第二天醒来就感冒了。
坐着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好似大梦一场,醒来后什么都是模糊的,不确定的,似是而非的。枕边有一本红封皮,上面四个艺术体大字:毕柯诗选。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掏出手机发现时间还早,我便倚着床头翻了起来,这本诗选我早已从头至尾读过,翻到最后几页,看见新添的一行字迹,想必是专程写给我看的。
“即使万般可悲,也要紧握理想,只要你心中仍有一道光亮。”
合上诗选,巨大的悲伤便像一床棉被,死死的将我困在中央。我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觉得荒唐,觉得是场胡闹,可当我真想去恨谁时,却生不出一点力气来。
收拾好东西,去老毕那看了一眼,这家伙焚香打坐,不知道虔诚个什么劲。我没叫他,一个人默默地朝山下走去,遇见不知从哪儿回来的程语,朝我赧然一笑:“有朝一日想不开了,本寺大门为你敞开。”
我无力地说:“去。”
山脚下,昨晚送我来的那位的哥按约停在路旁,我把心情哼成歌,一路小跑过去。结果拉开车门,李刚坐在里面。
我大脑高速旋转,知道这里面不对劲,甩上车门就跑,谁知没出十米,一辆面包车拦了去路,三五黑衣男飞速冲下来,立刻将我摁倒在地。我高声呼救,并死死抱住笔记本。另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刺耳的刹车声中下来了个白大褂,他冷静、沉着地向我的胳膊推入了一针,我的意识便模糊起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感觉路且长且远,感觉有人在前方向我招手……甚至觉得这感觉挺好。
我看见李刚向我走来,他从我怀中抽出电脑包,无奈地、略带安慰地对我说:“对不起了哥,我也是执行任务。”
双眼渐渐失了焦点,我却突然生出些新的感想,我想这一回,大概是玩真的了;接着我又想,照现在情况看,老毕这番苦心,算是彻底白费了。
51、美帝线人 ...
我被他们弄进车里,意识是有的,但无力反抗。车里还有两个白大褂,体壮、面横,剩余那些黑衣人又一齐上了另一辆面包车,李刚正在出租车前掏口袋,像是在结什么帐。我想不明白,这事光天化日的就发生了,如此暴力,如此不可理喻,我再看窗外的李刚,觉得他不穿制服,倒像极了山里出来的土匪。
于是我就以为这是个梦:穿越到一百年前,被麻匪绑了。
昏昏沉沉开了十多分钟,一个白大褂对另一个说:无聊的一米啊。另一个回答他:一个小时就到院里了,快的。第三个捅捅我:你啊会打麻将啊?
我刚想说会,另一个就推了第三个一下,说你精神病他精神病?你跟他打麻将?第三个就恍然大悟:对哦!
我突然被电击了一下,问他们:谁精神病?另一个鄙夷地看我一眼:难道你觉得我们像吗?我被这铿锵有力地反问句给震慑住了,愣了一下本能地想高声抗议,但是却无力振臂,声音出来都轻飘飘的:我不是精神病,你们搞错了,我是律师,你们这样限制我人身自由是违反宪法三十七条规定的,也是符合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描述的,还是对我公民权利的严重侵犯,更是对司法界的挑战,是完全违背法治精神的……
一个皱眉,对另一个说:真他妈是精神病。然后对我说:你以为你会说点排比句背点法条就是律师了吗?告诉你吧,我们之前还接收过一个高考了八年没考上的疯子,他能背到圆周率后面几百位呢,有什么用?能说明他是祖冲之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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