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多喘了一会儿才回魂,任叶祺揽了自己也懒得动弹,只慢慢地回答他的问题:“就是以前的一个……我就不明说了,省得你又炸毛。我总不能在额头上写大字,‘请勿接近’,然后喝得有点晕就被他碰到了。”
“哦,就这样啊。”
陈扬撑起上身去拿餐盘,闻言便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叶祺笑笑,拿个抱枕垫在他腰后:“我还以为会有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等着我呢,你这人说话果然无趣。”
陈扬应声爆炸:“凭什么老子被你上完还要被你调戏,然后你还说老子无趣?!”
既已得寸,何必进尺。再说真正的福利拿到了手,口舌之快让出一点也不算什么。叶祺笑而不答,扳过他的脸啄了下嘴唇,然后气定神闲吃起了早餐。
一日辰光易逝,陈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夜幕初降。四下俱是静谧,只有叶祺的声音蕴着冰寒在屋子里回响。
“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无意打扰您的家庭聚会。”
他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客厅只角落里亮了一线幽光,这背影显得异常孤绝。陈扬不知下午是如何睡去,好像笔记本也是叶祺帮忙收好了放在床头柜上,这一觉过后他走出卧室便见到这一幕。
他平日很压抑,笑得越温可能心里越寒,这些陈扬都知道。但他差点忘记了叶祺真正冷起来的样子,就算不是跟他说话,照样一言冰封三千里。
叶祺大概是有点情绪失控,离得这么近了还没发觉自己身后有人,略听了几句又再次开口:“我当然不是为难您,您好歹是长辈。既然我父亲执意要见我,那就请您先转告他老人家,我是同性恋,不可能给他传宗接代。如果他还想弥补什么,那就到时候再说。”
叶祺神情冷淡地挂断了电话,一扬手把手机扔到沙发的角落里,默不作声仍去看窗外空无一人的林荫道。
看来这就是他之前声称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了,陈扬忽然觉得昨晚让他灌下一坛子老陈醋还真不是时候。心念一动,他自然而然地从后面抱住了叶祺,力道适中地用手臂环着他劲瘦的腰身,顺便就着他低头的弧度吻了吻后颈温暖的皮肤。
“他要过六十大寿,忽然想起要见我。”叶祺还没全然收拢那种漠然,陈扬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声音收紧胳膊。
“简直荒谬,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还让他夫人打电话给我。”
陈扬陪着他沉默,似乎无论什么安慰都在多年的隐痛面前显得无足轻重。犹豫再三,他竟然只说得出:“嗯,我听到了。”
叶祺离开他的怀抱,拉上窗帘后又走回来重新拥抱他。这一次明显柔软了许多,只是他开始执拗地啃着陈扬的脖子,轻之又轻,单纯而温柔。
陈扬很配合地偏了一点角度,正好能给他让出埋进自己颈窝的空间:“那你想见他吗?”
叶祺用牙齿磨蹭他的皮肤:“不想。”
陈扬忽然觉得很心疼,这个人所承受的孤单远比自己要多得多。即便在分离的岁月里,自己出生入死的时候还有家人的牵挂,而叶祺,傻乎乎喝得胃出血都只能一个人打车去看急诊。他有正常的家人亲眷,而叶祺从来只有他。
只要动一动这样的念头,近来在安逸里泡得发软的心脏就从底部起往上灼烧,痛不可耐。耳边是叶祺的低语,他把颤抖的手放在叶祺背上,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那些事情不是他想弥补就能弥补的,既然我需要的时候他让我一无所有,那么现在送上门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扬无可抑制地想到了自己,同样剥夺过叶祺的幸福,同样回过头来把他当年的所有物双手奉上。
“他毕竟是你父亲。”
叶祺在他怀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总不能拿对你的心去对全世界,我不是圣人。”
相处久了,彼此分毫毕现,陈扬并不知道自己哪个动作泄露了隐秘的情绪。
“再说了,我也对不起你。”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之前的纠结上,叶祺心知安慰这个家伙是个长期艰巨的任务,一回两回恐怕难以有什么好的收效。
结果陈扬自己闷掉了,好像很想避而不谈又不知怎么避而不谈,顿了半天才喃喃地问他:“那个……晚上吃什么。”
叶祺指了指餐桌,真心觉得该人精栽到自己手里就有点痴呆了,感觉出乎意料得好。或者,也可以说有几分隐隐的骄傲,看,他只在我面前是痴呆的……
锅贴和酸辣汤都是滚热的食物,胃囊暖起来有时可以驱散很多负面的情绪。两人偎在沙发上看了一部新片,然后各自抱了本书又在床头磨了一会儿,大概十一点多就相互调戏着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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