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用了你们的药啊!她用了、你们的药……妈妈、妈妈的身体已经没办法转院了。”女孩儿在无助的眼泪中,抱住了杜君棠一条胳膊,近乎绝望地回望他,哀求他,“叔叔,我求您了,叔叔,你告诉他们,你跟他们说,药没问题啊!没有问题!!你告诉他们啊!!”
杜君棠在那一刹忽然愣怔了。
他藏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哀痛,努力控制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他撑起那副皮囊,却不再动用自己可怖的气势,收起了和人群中那些质疑目光搏斗时的锋芒。
他面对着女孩儿,不闪不避地回答:“对不起。目前的情况,我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杜君棠的声音平静又沉稳。江帆站在杜君棠不远处的地方,却清清楚楚看见了杜君棠止住了自己想要轻拍安抚女孩儿的手,那只手在身侧攥紧成拳头。攥得那么紧,紧到发抖,好像在揪着自己的心。
对方频繁换气的痛哭终于让杜君棠意识到不对劲,常年和他共事的丛阳很快反应过来,先他一步扶住了呼吸困难、几乎要瘫倒的女孩儿,联系医院尽快调来医护人员,并请求身边的一位记者全程跟随。
突然出现的状况让记者和群众们一时难以回神,而回神之后,是更加巨大的愤怒。
杜君棠站起身,江帆数次拉不住身边歇斯底里的人,他们被逼得一退再退。
杜君棠那份低沉的情绪调整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沉默不语地扫视过面前所有人。那个年轻小记者额头被吓得冒起汗来,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比起信口捏造,我更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些时间,去查清楚状况。
“我们的药物试验是经过正规渠道登记的,并且顺利通过了一期临床和二期临床,成效显著,有确确实实的病例数为我们作证。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尽我一切努力,给公众一个准确真实的答复。我承诺,如果确实是我的药物出现问题,我会负全责,承担全部后果。一切以人命为主。我同样希望各位能做到据实报道。”
他站在狭窄的区域内,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出现的纰漏我会一步一步去查。所有对医院、医药、我本人的恶意抹黑,在我解决完我的问题后,我会一个不差地告回去。”杜君棠不像解释,更像在宣告什么,他眼中是坚定的光,“我愿意承担一切我该承担的责任,但是那些在需要受到保护的地方,蓄意制造恐慌的人,不能被原谅。”
第50章
或许是情况特殊,这次出警人数非常大。调出的监控画面一片混乱,那些在医院里寻衅滋事的人,除了被屠越记下扣着的,没有几个真能再找着。
杜君棠没想到自己和柏丞第一次线下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此之前,他都是从柏丞他主子归海庭那儿了解这人。据说还是个队长,这次竟然也亲自来了。杜君棠在主子群里见过归海庭发调柏丞的照片,一个奴,被调的时候神色冷冰冰的,很难叫人不记得。
柏丞倚在警车旁,听手底下的人汇报情况,看见从主楼内走出来的杜君棠和江帆,目光对上了一刻,算认了脸。
随后找了个时机,才匆匆忙忙在僻静处碰面。
时间紧张,杜君棠叫了江帆去守门。
二人连寒暄都顾不上,柏丞单刀直入,“事儿我了解得差不多了,”他的语调很平,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肖教授被查的时候,章昭来找过我们。”
我们。
还挺亲密的。连个正经称谓都没有?
杜君棠打量着柏丞,想起归海庭在网上混不吝的样子,不免觉得是眼前的队长落了什么把柄在那小子手里,要么怎么会上了贼船。
杜君棠问了句最关心的,“肖男现在怎么样?”他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搞不好是自己连累的肖男。
柏丞站在一定距离外,频繁地、不自在地调整衣领,某一瞬,叫杜君棠看见了脖颈上几点青紫的痕迹,他自然当没看到。
柏丞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遭人害了,故意举报,但是问题不大,学校那边应该会介入处理,约谈也只是口头警告教育,实质性惩罚不会太重。”
江帆在拐角处玩着杜君棠的烟盒,刚才那人想抽烟,想一想又算了,就把烟盒塞在了他手里。杜君棠和柏丞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他站在那里,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江帆一遍遍用指腹摸烟盒的棱角,回想着刚才的一片混乱。医院的高层姗姗来迟,一并前来的杜家人不多,江帆看见了杜君竹。那个人和他的主人只有三分像,像在鼻梁和唇角。
多年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忽然病重,杜君棠或许也不必要再回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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