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彦的黑发被淋湿,一缕一缕的搭在前额,雨很快大的让他睁不开眼睛,脸上的液体被雨水覆盖,原来眼泪竟和流到下水道里的雨水没有任何分别。
程七彦慌乱的趴伏在地上,想要护住身下的那片血迹,可是雨水却无情的冲刷殆尽。
“不……不要,不要……”程七彦伸手去捧起那泛红的雨水,可它们却纷纷从指缝中流失。
水火无情,真的是这样……连最后一点眷恋也不留给他,一起冲走,渗进泥土中,程七彦不顾形象的在地上爬行,想要追赶那一波波流走的红色雨水,可是它们却慢慢淡去,而再回头去看原处,那里已经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连那人曾躺在这里的轮廓也回忆不起来,只留一片空白。
…………
如柱的雨水席卷了地面,像是一个掠夺者一样飞快的来,又飞快的去,无人能够抗拒,更没有人能够挽留,谭凉景两指夹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香烟,吐出淡淡的愁云,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弱势,窗户玻璃上蜿蜒流下的雨水扭曲了光影,让外面的世界也变得不甚真实,上面印出与谭玉染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来。
古逸拿起一条浴巾,走到窗边围在谭凉景身上,顺势抱住了他的肩膀,原来他的身体竟在不住的发抖,古逸长叹一声,抹去了玻璃上的水雾,让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难受吗?”古逸修长的手指攀上谭凉景的胸口,那里的动静逃不出对方的掌控,因为彼此都能够感应,他的心,在谭凉景的身体里疼痛……
他自己的东西,却为不相干的人而疼痛,这种感觉,就像被人侵犯了尊严一样,古逸有通天手腕,却不能阻止这件事情。
“如你所想,谭玉染最终败在了他的爱情上,你不是一直希望他在程七彦这个人上面认识到某些事吗?”古逸在他耳边徐徐回响,让谭凉景想起了他回美国的第一个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
即使全副武装,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弱点本身就是个致命的伤,原来那心心念念的爱情,不过是一堆美丽的泡影,而泡影破灭……隐藏在后面的,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是谭玉染太信任他,还是太自负……竟能义无反顾的吞下那颗糖衣毒药,旁人笑那是痴傻,可没有品尝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第40章:腹黑本质
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程七彦正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那种孤单的感觉在这偌大的房间中显得很没有存在感,似乎沉寂的就像房间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摆设般,毫无生气。
他的双眼不再有神,反而是一种染上灰败的木然,直愣愣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好像时光流逝到尽头也不会动弹似地。
“别再对他用药了,他会受不了的!!”季迟冲端着药盘进来的人大吼,并张开双臂阻拦他们的行为。
那些人停了下来,回头请示烁夜的意思。
烁夜示意他们下去,等属下鱼贯而出后,烁夜转身看着角落里那两个人。
“他不会就此消沉下去吧,传说中打败了谭凉景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嘛……”烁夜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来,端起一杯清茶饶有兴致的看着程七彦的反应。
“死人妖,你闭嘴!”季迟射过来一记眼刀,狠狠的剜了烁夜一眼,
“就一只眼睛也还蛮有神的嘛!”烁夜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也自觉无趣,起身离去了。
季迟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又将目光放在了程七彦身上,他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就像生怕惊到熟睡中的婴孩般轻柔……“七彦,抬头看看我……我是季迟呀!”
过了很久,程七彦也没有丁点反应,正当季迟再欲开口时,程七彦的睫毛竟颤动了一下,他慢慢抬眼去看面前的年轻人。
“季……季迟。”程七彦的神态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迟钝缓慢,像是经历了一生的人般透着一种疲惫,从心而来的疲惫。
季迟重重的点头,既对程七彦的反应感到欣喜,又无比心痛,“嗯嗯,我是季迟,我们起来好不好,地下很凉的。”
又经历了许久的沉默,程七彦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泣,“季迟……他死了,是我……是我杀了他……”
程七彦的肩膀在颤抖,可任凭他用尽全力,却只能抽泣,不能掉下泪来,那种感觉就像不能呼吸一样,窒得胸口闷痛,他莫名的大口喘息着,抓住季迟的衣袖,疯狂的描述着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真的,真的是我杀了他,他来救我的……我却把枪对准了他,他死了,就死在我的枪口下,死在了我的面前……死了,真的死了!!”程七彦完全不受控制的诉说着,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断断续续的思维与记忆凝聚成一些混乱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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