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_乐小米【下篇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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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地想要冲他笑,却已经紧张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表qíng。

  八宝哆哆嗦嗦地抽着烟,而颜泽并没有阻止她。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九一直戒毒失败,总是复吸;于是,北小武为了帮助她戒毒,或者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爱的决绝,也吸毒了。

  北叔死的时候,留给北小武一大笔钱,但是小九嫌弃那些钱脏,于是,北小武花尽了积蓄和借光了朋友圈。

  今天,小九毒瘾又犯,两个人身无分文;小九嘲讽他说,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爱我都可以爱到为我去吸毒吗!那你去给我偷给我抢啊!

  然后,北小武被激怒了,就真的去偷了。

  然后,被激愤的群众给抓住了,群众一激愤就冲动地失了手,而北小武为了保护小九……

  我们赶到小九所说的地方的时候,只看到北小武躺在血泊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一身的血,脸肿得已经看不到眼睛;而小九抱着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已经傻掉了一般,一面蒙蒙地摸着他的脸,说,北小武,你不要死!一面对着电话机械式地哭泣,救救他!姜生!救救他……

  我飞快地上前,八宝却更快,她走上去,对着小九狠狠地一耳光,你傻啊!报警啊!打120啊!

  说着,她就看着气息微弱的北小武,俯下身,拍拍他被打得人鬼不分的脸,说,喂!你别装死啊!你要敢给老娘死!老娘就敢用你的钱包小白脸你听到没有!

  北小武突然缓缓地睁开眼,他无力地握着八宝的手,气若游丝一般,呼唤着,小九,小九……

  八宝恨恨地闭着眼,一把把蜷缩在一旁哭泣的小九的手拉过来,搁在他手里,嘴上狠狠地骂了一句国骂。

  北小武却将小九的手给推开,觉得被塞给自己的是冒牌货,他硬生生地将八宝拉住,说,小九……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小九双手抱着北小武号啕大哭,她说,北小武!北小武!你别死!你不准有事!

  北小武感觉着身上那双温暖的手,又握了握自己手里那只八宝的手,却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什么我的小九有三只手这种问题了。

  小九泣不成声,她看着怀里血ròu模糊的北小武,说,北小武,有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啊……

  北小武的被打肿的眼睛,已经看不出里面闪过一丝光,他喘息着,紧紧握着八宝的手,说,你爱……我……真好……小九……戒了赌……你找个……好男人……生一堆好孩子……我不能陪你了……

  八宝气极了,她抽出手来,说,北小武,你要敢死!我就敢嫁!我还一嫁嫁仨!我生三堆孩子!你听到没有!

  北小武仿佛听不到,整个人如同休克前的迷惑一般,说,其中有一个……就叫小武吧……让他替我陪着你……看着你白发苍苍地老去……亲手把你埋入土里……jiāo到我手里……我才敢放心地死去……

  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滚落……

  然后,他在小九的痛哭声里,渐渐地没了声息……

  医院里,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

  我从小九那里,知道了整个事qíng的来龙去脉。

  我看着她,轻轻地抬起手,一记耳光,不轻不重,打在她脸上。

  我说,如果,北小武有个好歹!如果……

  小九看着我,眼神从涣散,到惊愕,再到不敢相信,最终,她冲我笑笑,看着我身边的程天佑,她摸着自己的脸,说,姜生!你以为你就是gān净的那一个对吗?!

  我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眼神里的仇恨,如同茂盛的野糙。

  她说,如果不是当年你们程家的二少爷程天恩为了控制我!我就不会染上毒瘾!是他的手下!把第一针毒剂扎到了我的身体里!她似乎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样,声音颤抖得一塌糊涂,她说,如果我没有染上毒瘾,北小武也不会这样!所以,你要恨,就恨程天恩!

  她看着我,说,姜生,我们谁的手上都不gān净!你每天握着的那双手,也未必多么gān净!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说,你不是爱为你的朋友抱打不平吗?!来啊!我当年也是你掏心掏肺的朋友啊!你去为我抱打不平啊!你怎么不为我去抱打不平啊!

  她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悲恸地哭泣。

  她说,都说我们,走着走着散了,可是,姜生,你告诉我,世界这么大,我们这么小,我们怎么样才能,走不散啊……

  我怔在了那里。

  手术室里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警察到来的时候,小九似乎知道了什么,她站了起来,上前,哀求着,让我在这里陪他吧!求求你们!让我知道他是生是死!求求你们!

  但是,最终,她还是被带走了。

  就如恍然一场戏。

  来来去去的人,起承转合,然后散了。

  我突然起身,离开医院,程天佑看着我,说,你gān吗?

  我没回答。

  我像是跋涉在一场痛苦淋漓的梦里。

  怎么也走不完这场路。

  踢掉高跟鞋,挽起的礼服裙摆,仿佛步步疼,心才不疼;任凭程天佑如何劝阻,我却如何也熄不了痛苦愤怒的火。

  我忘记自己是拼着一口怎样的气,走到程宅,夜深寂寂,已至凌晨,一个女主人半途退场的宴席已散,烟火已冷。

  程天佑在我的身后,他试图说服我,说,你冷静一下,事qíng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知道你恨天恩!可是,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我回头,看着他,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小九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一根刺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被友qíng伤得那么厉害!如今,我知道了这件事qíng的真相,你告诉我,我怎么去冷静啊!不是只有你们男人之间的qíng义才是手足qíng深,我们女孩子也一样重视我们的感qíng啊!我们也一同患难,一同分享,一同经历……

  说到这里,我哽住了,说不下去了。

  他试图安慰我。

  我摇摇手,忍着泪,良久,抬眸,望到他眼睛那一刻,我才惊觉,我纵然是痛不可止,也不该对一个困在死亡中的他来宣泄,若说悲惨,谁人不悲惨。

  我说,天佑对不起。

  他看着我,微微一愣,为我这qíng绪的转变。

  半晌,他说,谁都有心qíng不好的时候,只是,姜生,这么多年,我习惯了你像一只带刺的刺猬,挺不习惯你对我说,对不起。

  他叹气,说,不管怎样,天恩的这件事qíng,你jiāo给我来处理,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我倔qiáng地拒绝,说,不!

  我看着他,说,我的公道我自己来讨!

  说着,我便向程天恩的住处走去,程天佑一把拉住了我,说,姜生!

  我说,你要袒护他到什么时候啊!他bī人吸毒啊!他是个刽子手啊!他的手上沾满了我朋友的血啊!

  程天佑说,你冷静!

  我说,我冷静不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袒护他啊!他不是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袒护他,天恩对你就这么重要!

  程天佑看着我,那个qíng绪激动到无法自控的我,他艰难地说,姜生!

  我看着他。他仿佛在痛苦之中挣扎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说,其实,天恩的腿……不是意外!是我故意毁了他……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痛苦极了,说,这些年,我一直都说,跟父亲说,跟母亲说,跟爷爷说,跟医生说,跟天恩说,跟你说,跟所有人说——我们在天台上玩,我不小心弄倒了扶梯……说得我自己都相信了!可是,只有每个深夜的噩梦里,我才会梦到真实——是我恶作剧我故意弄倒了扶梯,作弄他!我一直都梦得到那个少年邪恶的笑,然后他就去推到了扶梯。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只是想逗他玩,恶作剧,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一天,在这个焦虑的午夜,在我的面前,他说出了这个少年时代yīn暗的秘密,这么多年,痛苦淋漓。

  他努力地控制着qíng绪,不让自己失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摇头,说,小九说得对,你每天握着的这双手,也未必多么gān净!

  他转脸,不再看我,背影寂寞如山。

  每个人,都有你触不到的yīn暗,那是剜不尽的腐ròu,清不了的毒瘤,悄悄地,隐秘着,独自糜烂独自痛楚,诚惶诚恐,成疯成魔。

  那一刻,我望着他痛苦的背影,心一点点地瓦解。

  直到手机短信响起的那一刻,我低头,是八宝,只有寥寥的三个字——

  他走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怔怔的。不再哭,不再怒,不再痛,也不再闹,就这么木然的,像是被抽空了的躯壳一般。

  程天佑看着我,紧张地说,怎么了?

  我看看他,突然,笑了。

  然后,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258程天佑!我发誓!这辈子,我要你和姜生!爱恨不能!

  烟火已冷,宾客已散。

  苏曼悻悻离开。

  轮椅上,他捧着她的脸,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从十几岁就深深烙在他心里的脸。

  楼下。

  宁信站在门口,微笑着,如同这里的女主人一样,送走每一位客人,苏曼拿着包,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她一眼,离开。

  黎乐走过来,看着她,说,放手吧。

  她优雅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转脸,看着黎乐,仰着脸笑笑,表示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两个太过优秀的女人,虽非敌人,却总也难做朋友;从初中开始,就已经这般。

  程宅外。

  黎乐说,你一定不甘心,为什么是她。

  黎乐说,因为少年爱过的女孩,纯洁无关ròuyù的爱qíng,却被有些人给毁了,中年大叔和清纯高中生,同一张chuáng上,画风不要太妖冶。所以,无论他此后千帆过尽,繁华历经,也走不出当年的背叛和少年的屈rǔ,以及对纯粹爱qíng的渴望。心理学上,这称作心理补偿。而姜生,这一切,都能满足。

  宁信笑笑,说,心理医生就是爱揣测人,让我也猜猜你吧!今天,你来找程天佑,是给陆某人求qíng吧?

  黎乐立刻警惕起来,说,小鱼山的事qíng……你怎么会知道?程天佑不会傻到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陆文隽也不是一个乱xing的人!难不成……这件事,和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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