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浩东低低咒骂一声,起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就有水声传来。
王佳心躺在chuáng上,侧身去看落地窗外,夜色是那样的浓,好像永远不会天亮似的,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男人回chuáng上,从chuáng头桌上拿了一瓶安眠药,和水仰头一起吞下,又重新躺回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她破天荒睡到天色大明时分才醒了过来,chuáng侧一片微凉,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在chuáng上睡,或者是一大早就起了?
她洗漱好,第一件事就是去儿子房间。
应明辉在chuáng角缩成一团。
她柔声叫他,“辉辉。”
他没有反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没有焦距地继续看着对面的白墙。
“宝贝儿,”王佳心坐到chuáng边,一把抱住他,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要吓妈妈好不好?”
应明辉任她抱着,一动不动。
王佳心阵阵后怕。儿子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不哭不闹不笑,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是这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一个聋子。
或许是真的吓坏了,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又亲眼目睹了那样一幕……
难道这是报应吗?竟然来得这么快。
楼下,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王佳心把儿子抱下去,放到他平时坐的位子上,给他舀了一小碗皮蛋瘦ròu粥,“宝贝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来吃一点。”
应明辉不张嘴去吃,也不扭过头去表达拒绝之意。
王佳心是真的慌了,几乎低着声音恳求他,“宝贝儿,理一理妈妈好不好?”
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张小脸上全无表qíng,眼底如同一汪死水。
这时,保姆彩姐急急忙忙从门外进来,“太太,外面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说是要找你。”
“啪”一声,王佳心手里捧着的碗在地上碎成两半,她面无血色地瘫倒在地上,捂着头,发出哀哀的哭声来……
这么大的动静,应明辉依然没有一点反应,他的周身好像有无数层膜,将他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似乎这个世界所有的事qíng都和他无关。
阮眠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除了偶尔会咳嗽两声外,身体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了。
齐俨拉了把椅子坐在chuáng边给她削苹果,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把小刀,动作熟稔地把果皮削得又薄又长,一圈圈地垂下来,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浅浅地勾勒着他清隽的侧脸线条,光影浮动,他身上平添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魅力。
果然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这一点,完全不受“qíng人眼里出西施”定论的影响。
她又想起他住院那会儿,自己也给他削过苹果,那时为了能在病房里多陪他一会儿,磨蹭着削了大半个小时的皮,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齐俨抬头看她一眼,“笑什么?”
“你长得好好看,”她露出清浅笑意,“感觉我好像捡到了稀世珍宝。”
“放心,”他手上还忙着,额头靠过来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俊颜含着淡淡的笑意,“一辈子都是你的。”
苹果还没吃到呢,心里就甜滋滋的了,阮眠的笑容如同临水花开般清软,忽然察觉什么,她抬眸看过去,只见门边站着的同样是满脸笑意的人,她惊喜极了,“楚楚姐。”
姜楚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正是高远,他手里拎着花篮和水果,依然是一身的痞里痞气,细看之下,眉眼里似乎又多了一抹柔qíng。
姜楚过完生日就出国旅行,某人厚着脸皮也跟去了,听到阮眠住院的消息,两人临时改变行程赶了回来,虽然还是晚了。
高远看齐俨在削苹果,摇头“啧啧”两声,靠上椅背,“哥,也给我削一个呗。”
齐俨递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声音更冷,“自己没长手吗?”
“媳妇儿,”高远叫了一声,一个大男人忽然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qíng,“有人欺负你男人。”
“去你的。”姜楚杏眼微瞪,“谁是你媳妇儿,别跟我套近乎。”
这下,高远的心真的是拔凉拔凉的了。
阮眠看得直想笑,心里猜测着这对欢喜冤家目前进行到哪步,可在场的人,在爱qíng这场修行上,哪个不比她道行深?看来看去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齐俨把切块的苹果放进小碟子里,又拉着高远出去,把空间留给许久没见的两个女孩子。
“听说你们准备去领证了?”
“嗯。”应该是高远说的。
姜楚耸肩,感慨道,“下手真快啊。”
“真的决定是他了?”姜楚还是决定让她慎重考虑,“婚姻可不是儿戏,傻姑娘,你才二十岁,说不定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呢?”
阮眠坚定地摇头,“不会的。”
这世上不会有别的男人比他好。
见阮眠一副栽进蜜糖罐里的模样,她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回环余地的了,轻叹一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
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特质,虽然看着柔软纤细,可一旦认定某个人某件事,就会执着到底。
但愿她遇到的是那个对的人。
“眠眠,”姜楚忽然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知道领证意味着什么吗?”
阮眠眸底带着一丝疑惑。
她换了一种简单粗bào的说法,“就是……新婚之夜,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第四十六章
走廊尽头有个小阳台,高远扶着栏杆,侧头看向旁边的人,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笑意,“没想到最后让你定下来的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三人中最早结婚的。
齐俨也勾唇笑笑,神qíng难掩愉悦。
这人向来惯于藏山藏水,哪里见过他这么qíng绪外露的时候?可见是从心里对这个结果满意到了极点,高远轻轻叹息一声,漫不经心地用手去拨盆栽的绿叶,“真是羡慕啊。”
“你家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乖顺的小绵羊,你一个眼神她就主动投怀送抱吧?”他摇摇头,“我家那位呢,是披着羊皮的母老虎,表面看着温柔,可骨子里啊带着一股韧劲儿,软硬不吃。”
两人都负距离jiāo流过了,这关系还没定下来,好说歹说,不管是甜言蜜语哄,还是最后关头qiáng势“威胁”,可人家就是不答应给个名分。这真是让高远愁得要发疯。
齐俨语气淡淡,“她硬,你不会比她更硬?”
高远一摸寸头,这他妈的还真是……醍醐灌顶。
两人回到病房,齐俨看到小姑娘的脸上密布红晕,而对面的姜楚却一脸淡定地吃着苹果,稍稍思索便明白了什么。
高远大大咧咧地坐在姜楚旁边,抢了她吃过一半的苹果,对方看过来时,他舔舔唇,笑得不知道有多坏,“苹果好甜。”
姜楚早习惯他这种动不动就耍流氓的行为,不过那都是在私底下,现在还被人围观着,表qíng多少有些不自在,“眠眠,你好好养身体,我们先走了。”
高远也起身,“预祝新婚愉快。”
后面两个字压得又长又重,带着一丝别样的暧昧,经过一番点拨的阮眠轻易就从中咂出真味来,慢慢地放缓呼吸,以减退脸上的热意。
齐俨把两人送出去,关上门,慢慢朝她走过去,“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下午就回家。”
阮眠目光微闪,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嗯。”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她,低低地笑了,“还有三天。”
阮眠很快懂得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有三天她就正式满二十周岁了。
这样算来,他们已经认识两年多了,如果要认真追溯的话,她九岁,他十八岁那年才是初识,那么就是十一年,将近一个轮回。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该属于该拥有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彼此身边。
下午出院回家,阮眠坐在车里,从车窗望出去,疑惑地问,“我们要回老屋吗?”
本来正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眸色一片清明,“嗯,这样比较方便照顾你。”
阮眠又扭头看向家的方向,心想,自己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大半个月时间,小孩一定担心坏了,她打过两次家里的电话,可都没有人接,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齐俨把消息瞒得滴水不漏,所以,她浑然不知道那个家已经天翻地覆。
回到老屋,阮眠依然还是睡回客房,chuáng褥都换了新的,闻着还有刚晒过的味道,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衣物、鞋子,甚至那些娃娃都被搬了过来。
所以,让她回老屋住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落地窗大开着,chuáng头停了一抹huáng昏微光,随风轻轻摇动,一如此时她微乱的心。
九月九日,阮眠生日。
齐俨对照教程,亲自为她做了个水果蛋糕,阮眠chuī灭蜡烛之前许了一个心愿,“希望我和这个男人会一直幸福下去。”
她轻轻chuī气,烛光忽一下灭了。
老人吃完蛋糕后就回了自己的小屋,体贴地把私人空间让给了两人,齐俨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下午陪她看了两场电影,晚上到湖边夜钓,还就地生火烤了鱼给她吃。
她的笑容,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
那一刻齐俨心底忽然有了个念头,为了守护这抹笑容,付出任何代价都不觉得可惜。以前他的生命里只有工作,而现在,她是居于工作之上的,是他剩下人生中最重要的内容。
他唇边噙着笑意走过去,抱住她,两人在月光下安静亲吻。
简单而温馨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九月十号,两人到z市民政局领证。这天宜嫁娶、宜婚配,是个极好的日子。
他们是吃过早餐去的,没想到前面已经排起一条长龙,成双成对,整个室内都飘dàng着甜蜜气息。
阮眠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伸手扯了扯裙摆,小声告诉他,“楚楚姐说我这样穿好看。”
为了配合拍红底照,她特地穿了一条白色短裙,这裙子还是前年买的,统共穿过没几回,所以看起来还很新,独特的设计衬得整个人娉婷如玉,唯一有点不好的是——
有点短了。
这两年她身量拔节似的高,本来就在膝盖以上的裙子,现在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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