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冷的天,雪花掺杂雨水,融进眼里,唐湘昔眼眶一疼,以为自己看错了。
兔子撑着伞,穿着挡风外套,围巾把他口鼻遮实了,可一双润目在半雪半雨中微闪。他们住很近,苏砌恒却从不曾主动来访,唐湘昔呼吸停滞,直到青年身影趋近,他才得以呼吸。
空气冰冷湿润,堵住喉腔,他一时发不了话,直到青年抬眸问:「你要出门?」
「……嗯。」唐湘昔手颤抖。
他在克制,不要拥抱。
因为青年「不喜欢」。
唐湘昔晓得青年压根儿没有标准,所以只好从他的加减分摸索出「喜欢」跟「不喜欢」来:青年包容度很高,却不喜欢太进bī,所以越界的肢体碰触,统统在减分范围内。
男人眼下态度生硬,苏砌恒有种冒犯他的错觉,他想终归他们的步调没有一致,对方回头时,他亦回头,如今他等着,可男人却已不再回首……前会在家,他坐在门前直到全身发僵,看着积雪中孤伶伶的那个人形凹dòng,然后想,为什么要等呢?
他并不缺讨好,更无暧昧心思,所以才会劝男人直接撒手,然而唐湘昔回答是不,于是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究竟应该有个怎样的结局,才是妥善。
过去他在两人中始终是弱势一方,任由男人引领。可qiáng与弱由何决定?在chuáng上的号码?谁先爱上谁?……都不是。
是争。
争取二字,多么难,可人活着,总不能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取。
争口气,争个名,争个人生百态、花团锦簇;争个快乐,争个有人轻怜蜜爱。
所以,他决定来争了。
他隐隐感激男人qiáng势,bī迫他不得不深思,而非窝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任时光匆匆流逝,既然在乎他、既然两qíng相悦,就没道理再让男人一个人献媚示好,他的不争不取造就男人的卑微,这绝对不是健全的恋爱方式,男人在学习,他亦然,若真有不满想整顿他的,前三个月换他过去三个月,已然足够。
何况分析下来,唐湘昔对他,终归恩比怨多。
他给过他辉煌,亦令他凤凰涅盘,伤害的记忆不是不在,可他不愿仇恨蒙蔽未来人生。
那不是报复他,是报复自己。
现在,不仅是男人要他,他也想要男人。
包含qíngyù、包含感qíng、包含……许多许多。
「刚煮的姜汤。」他把保温壶递给男人,并道:「圣诞节有事,圣诞夜呢?」
唐湘昔佁了会儿,继而答:「那天……没事。」
大抵天气太冷,他喉咙gān涩,微微发痛。
尽管下了决心,自个儿提起,苏砌恒耳根子仍有些发烫。「那天……韦尔斯会带小熙到小区的教会参加弥撒,活动会到很晚。」
唐湘昔怔了,样子……有点傻傻的。
换做平时,苏砌恒大抵会想笑,可眼下他红了脸。「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来我家。」
说毕一个转身,撒腿前顿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回身,猛地亲了男人嘴角,随后一溜烟跑了。
……
兔子这是什么个意思呢?唐湘昔彻底废了,原本要去超市,结果杵在天寒地冻里发了十分钟的呆,整个人差点儿成冰棍。他踅身回屋,打开保温壶里的姜汤喝,黑糖柔和了姜本身持有的辛辣感,就像他此际感受:既甜又呛。
身体暖和了,脑子总算动起来,嘴唇烫热,他恨不能昭告天下,第一件事就是找萧妻奴发LINE:「快成了。」
「哦,上chuáng了?」
「……」唐湘昔:「亲脸颊了。」
萧太阳难得bào躁:「cao,你知不知道台湾现在几点!这种进度你他妈好意思报?!」
唐湘昔:「你自己不转静音!而且亲脸颊怎了?你他妈从前连人家小手都握不到!」
两人相互揭短,堪称亲兄弟,萧太阳:「加油,争取年前把人带回来,这事你别说,其实我挺喜欢他歌的……」
尽管钟倚阳现今跟萧蔽日在一起,可小天王天生不服输,比较心理难免,外加苏砌恒NTR了他金主,不可能全无心结。萧蔽日惯例大放闪:「别看阳阳那副样子,其实像个孩子,很缺安全感……」
阳阳咧,我还喜羊羊与灰太郎。
唐湘昔直接已读不回,类似评论看了千百遍,狗眼老早麻木,重点是那日他该怎安排?是否需要烛光晚餐?现在叫百货公司里的餐厅给他挪位来不来得及?他纷乱着,难得捏不定主意。
过去他带苏砌恒去过许多地方,尝尽各种美食,他以为这样可以改变他,让他纸醉金迷,可最终没有,青年走时gān净利落,一件名牌没取,生活依旧朴实简单,他见过他吃得最香的表qíng,反而是他心血来cháo,亲自做的那盘蛤蜊面。
青年无价,他不想再用钱收买了,唐湘昔吁口气,发LINE给青年:「圣诞夜,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先前不是没这般打算,他去苏砌恒那儿用餐时总想打打下手,可青年坚拒:「客人不能进厨房,这样不礼貌。」
他「不喜欢」的态度一摆出来,唐湘昔只能摸摸鼻子,乖乖做他的「客人」。
天知道他多想成为自己人?
而这回苏砌恒没拒绝,他发了句「好」,又说:「我们一起做。」
一起做一起做一起做……
明知那「做」字没啥特殊涵意,唐湘昔依旧觉得yīnjīng胀得快爆了。他一头狮子茹素四年,都快成虱子,全身泛痒难耐。他进浴厕磨刀,直到燥动平复,深吸口气,无论如何这次千万不能搞砸,一切按兔子的意思来,过去他不懂尊重,现在总该学会,否则当真连阿米巴都不如了。
第72章《宠逆》番外之〈七夕〉
很久很久以后。
苏沐熙尽管智商异于常人,不过xing格其实和一般孩子没两样,会调皮、会捣蛋,这点在遇上韦尔斯后格外凸显,彷佛一朝还童,而苏砌恒每晚都得在他睡前讲故事,着实令唐湘昔极为不慡兼诟病:「他智商一五八,课外书看的全是什么《战争与和平》、《百年孤寂》、《大地》……」还他妈统统是原文的!
苏砌恒:「无论怎样,他只是孩子。」
青年一旦qiáng势,狮子当即成猫,只能喵喵:「他都十二岁了……」
苏砌恒叹气,他能说孩子六岁的时候不热衷这些,自己哄他睡觉,他反而说:「舅舅你累,快去睡。」如今大抵晓得了境况良好,于是想把从前缺失的童年补回,苏砌恒哪儿舍得不补偿他?
大狮子对抗小狮子,这辈子永远败阵,只得每日任qíng人去别的男人chuáng边,一头绿油油。
什么?你说那是外甥?外甥就不是男人?对唐湘昔来讲,统统一样的。
苏砌恒进孩子房间,坐到chuáng边,想想今日七夕,索xing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来:「从前从前,有个叫天庭的地方,织女成日织布,孤单可人,天帝见她可怜,于是指婚牛郎,两人原本很勤奋,织女很会织布,牛郎很会养牛,然而两人在一起之后,织女不织布了,牛郎也不好好照顾牛,成日谈qíng说爱,天帝震怒,把他们分开……」
苏小熙眨眨眼,「舅舅,跟我听过的不一样耶。」
苏砌恒:「?」
「明明是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让织女回不到天上,只好嫁给他……牛郎太坏了,怎么可以偷东西?织女应该告官府,反而嫁他,难怪王母娘娘要分开他们……qiáng取豪夺是不允许的。」苏沐熙霸气结语:「那些喜鹊根本助纣为nüè!」
苏砌恒:「……」他只是讲个民间故事啊。
苏沐熙安抚:「不过舅舅的版本应该是来自南朝梁殷芸的《小说》一篇,我觉得这篇比较好,而且警世,谈恋爱不能忘记家里米缸有没有米,该做的还是要做啊,对吧?」
孩子眼眸灿灿,彷佛毫无他意,苏砌恒羞惭,周末小熙跟韦尔斯出去,他原本计划去采买,不料被某人摁到chuáng上补了一星期分的蛋白质,结果家里米没了,一家子只好吃面,对无米不欢的小熙来讲,可谓晴天霹雳,成日哀怨。
苏砌恒赶紧给孩子盖好被,「好了,故事到这里,小熙该睡了。」他亲吻孩子额头,「晚安。」
「舅舅晚安。」苏沐熙回吻,在舅舅脸上亲了好大一下。「嘛~」
苏砌恒暗受指责,着实心虚,一入房就是红通通的诱人样子,唐湘昔见着一怔,尤其青年脸边湿漉,液体可疑,登时有种自己的地盘给哪儿来的野猫占据喷尿的不慡,他问:「那小子怎对你了?」
苏砌恒莫名:「什么怎对我了?」
「你……」他气,没关系,两人是甥舅,甥舅是不会有未来的……该死。唐湘昔抽起湿纸巾走上前,抹掉青年脸上口水,继而抬起对方下巴,俯身低头给了扎实一吻。
「唔──」舌头伸进来,在口腔里横行,男人几乎把他牙根舔遍,又意犹未竟在他脸上各处施吻,舔吸吮啮样样来,挑逗技术比从前更甚一层。
苏砌恒不觉腰软,察觉唐湘昔的手在他背部撩搔,按着脊椎,那苏麻感四处窜没,苏砌恒脸若原本是淡红,现已酡红,他试图抵开,「不行,今天是平日……」
狮子内心仰天长啸,平日不行,因一大一小隔天要上课;假日还得看小祖宗赏不赏脸,跟不跟小男友(?)出去约会,唐湘昔觉得自己大抵是全天下最欢迎儿婿的岳父了,恨不能直接把人嫁出去,管他xing别年龄大小。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说了那就是再个四年,甚至十年。人生有多少四年他不知道,他只晓得再来一次,他可以直接死了。
唐湘昔不由分说把人扛起来扔往chuáng上,chuáng垫很软,苏砌恒没有不适,只觉弹了一下,继而受男人侵压,苏砌恒本yù抗拒,可男人的舌头又色qíng地沿着他唇线舔了一遍,继而撩开中间空隙,qiáng势塞入。
他哼吟,不觉揪紧男人胸前睡衣,揉绉了布料,唐湘昔大掌趁隙探入青年衣内,抚摸他弹润肌理,一路滑至胸前,揪住一颗rǔ头揉捏摩搓,苏砌恒很怕声音溢出,国外做屋材料普遍很薄,遑论隔音,他不晓得小熙睡着没,故事讲得糙糙率率,还被孩子指正……
他蓦然一醒,推抵男人,唐湘昔早已硬起,早年他决计罔顾对方意愿,如今则不:「怎了?」
苏砌恒:「qiáng取豪夺是不允许的。」
唐湘昔:「?????」
苏砌恒又来:「谈恋爱不能忘记家里米缸有没有米。」
唐湘昔问号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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