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_艾米【完结】(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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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仅吃得比她还欢,而且辩驳说:“我为什么不吃?我不吃就能纠正这些不正之风?我就是要吃,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跟他们斗 --- ”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是谁,应该是那些以权谋私贪污腐化的官们,使她不由得联想到他的那个“有风险”但“利国利民”的事业。她有点担心,怕他真的搞什么反政府活动,但她看见他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估计即便是搞什么反政府的活动,也就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之类的,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没来由。

  而她自己的工作环境也使她有点痛恨“他们”,她很后悔来了这个科研处,人浮于事不说,还担心别人会拿她当张副院长的花瓶看待。她一想到“花瓶”,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张副院长的老婆找来了,一定说她跟张副院长有不清白的关系,抓住她就是一顿嘴咬手刨,搞得她花容失色,颜面残疾。然后卓越也找来了,也一定说她跟张副院长有不清白的关系,说她是有了fèng的臭jī蛋,才会被上司叮上,于是她的“丑事”上了报纸,人人都唾弃她。

  她非常注意不要跟张副院长有什么单独接触,也不跟任何男同事尤其是男上司有什么单独接触,警告自己说:要行得正,坐得端,目不斜视,心无旁贷,杜绝一切瓜田李下的误解。

  但人们还是有点拿她当花瓶,说话总爱往那方面扯,而且总把她的本科学历拿出来陪斩。处里很多gān部都没有本科学历,中专居多,老爱在她面前说:“中国现在主要是靠中专生在撑台子,那些本科生,根本没有社会经验,男的就知道死读书,女的就知道利用一张脸……”

  她感觉那个小田最不喜欢她,差不多是从上班的第一天起,就挑她的毛病,从说话的声调到写字的书法,从头发的长短到鞋跟的高度,事无巨细,小田都看不来,而且总要找个机会表达一下这个看不来,把她搞得很不开心。

  她在家里对卓越诉苦,卓越说:“她这是嫉妒你呢 --- ”

  她以为小田在嫉妒她年轻漂亮学历高,故意问一句:“她为什么嫉妒我?”

  “因为我的摩托比她丈夫的摩托牌子好 --- ”

  她大失所望:“你别把人家说得这么 --- 庸俗 --- ”

  “你不相信?不相信的话,你明天找个机会跟她谈谈摩托,你看她是不是唾沫横飞地说她丈夫那个牌子好,国产的,坏了到处可以修,而我这个是进口的,坏了没地方修 --- ”

  她还真有点不相信,第二天还真找了个机会,壮着胆子跟小田扯到了摩托上。小田就像卓越设计的玩具一样,她这里发条一拧,小田那里就转了起来,梗着脖子说某牌子的摩托坏了到处都可以修,又翻着白眼把另一个牌子的摩托贬了一通,说谁谁谁的摩托坏了,到处都没得修,只好供在家里。

  中午回家的时候,石燕急不可耐地把这个考察结果报告给卓越,夸奖他说:“你真是料事如神 --- ”

  他淡然一笑,说:“只能说女人太浅薄了,头发长,见识短,她们心里想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别再问她摩托的事了,不然她该bī着她丈夫换个更好的摩托了,可是她丈夫只是个摆摊的,只有那么大个能耐,如果她把她丈夫bī死了,出了人命,咱们就负不起责了 --- ”

  她听得哈哈大笑,他不笑,只很得意地说:“你跟着我,就得习惯被人嫉妒,以后只会越来越被人嫉妒的 --- ,如果你怕别人嫉妒,还是趁早别跟我了 --- ”

  她又笑了一通,严肃地说:“我不怕别人嫉妒,我就怕配不上你 --- ”

  “你本科配我硕士,正好。”

  “那你还叫我出国去读博士?等我读了博士,你不就配不上了?”

  “这个你放心,等我的事业搞成了,我肯定成了教育部部长了,名牌大学都会争着封我名誉博士的称号,那时候,我几个博士还配不上你一个博士?”他封官许愿说,“等你在海外拿了博士,我邀请你回国在教育部当官 --- ”

  “我不想当官,如果我在海外拿了博士,就回国来当个 --- 副教授什么的吧 --- ”

  “这么没志气?连当个教授都不敢想,只敢当个副教授?”

  “我这不是一步一步来吗 --- ”

  “只听说‘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兵’,没听说‘不想班长的兵不是好兵’。想的时候就不能想什么‘一步一步来’,如果那样循规蹈矩,还能gān出什么大事?”

  她好奇地问:“那你 --- 不准备一步一步来的?一下就当教育部长?怎么个当法?”

  “现在不能告诉你 --- ”

  她一听这话,又想起他的反政府活动了,不免担心地说:“你到底是不是在搞什么 --- 反政府的活动?”

  “你看我象个搞反政府活动的人吗?”

  他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不像了,虽然她不知道搞反政府活动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总得有点 --- 什么秘密行径吧? 不然的话,天天守在家里就能把政府反了?

  哪知道没过几天,卓越的秘密行径就来了。那天她下班回来,发现卓越不在家,她开始没注意,以为他出去买东西了。等她饭做好了,他还没回来,她着急了,跑到各个房间去找,才发现卧室的写字台上有张留言,是写给她的,混在那些在她看来完全是乱丢乱放、但被卓越说成是井井有条的一大堆纸张中,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她拿起留言看了一下,很简单,卓越说他周末有事去 E 市了,但没说去 E 市gān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 她没想到这段时间看似平静,却原来只是bào动前的假平静 ! 她肯定他到 E 市是去搞bào动的,如果不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偷偷摸摸地走?而且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个细节太bào动了,那个谁不就是每次出去bào动的时候就不带家里的钥匙,以示此去不复返的决心吗?

  她忘了那个革命家的名字,是她小时候看来的故事,但这个细节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自己丢过几回家里的门钥匙,知道没钥匙的痛苦,所以她那时老在担心那个革命家待会回来怎么进得了门,很想对他说,你就带着你家的门钥匙不行吗?如果死了,也不在乎身上多一把门钥匙,但如果没死,不是可以省掉配钥匙的钱吗?

  她四处找了一下,没发现卓越把门钥匙留家里,应该不是去bào动了,但也很难说,难道他不会随手把门钥匙扔在粪坑里吗?她慌得跟什么一样,把电视开了,又把报纸找出来,想看看他们的bào成动功与否,或者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但电视报纸上没提bào动的事。她想抓个人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担心bào露了他的秘密,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只好隐忍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度秒如年,以泪洗面。

  艾米:至死不渝(52) 2007-12-10 04:31:33

  石燕哭了一通,连晚饭都没吃,只想着万一卓越这次死了她该怎么办,想来想去都是走投无路,暗无天日,好像没有了活下去的兴趣一样。她责怪自己为什么没尽早阻拦他,但又想不出她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他从来就不管她是什么想法,都是他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连她的事都是他一手包办,你叫她怎么阻拦他?

  她想到这些,又觉得心烦,不管他是去gān多么大的事业,总应该告诉她一声吧?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把她放在什么地位?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他明明白白地说了不会把女人当他的整个世界,什么不当整个世界?连半个世界都没当,根本就是不当人!

  他不是说了吗,“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以前她一听别的男人说这话就生气,谁说她就要跟谁辩论一通,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了居然没生气,大概以为他是在说小田一个人。其实他说的是“女人嘛”,而不是“小田嘛”,女人就包括她,难道她不是女人?她很后悔当时没好好跟他辩论一下,好像如果辩论了,他这次就不会去E市送死了一样。

  她痛一阵,气一阵,气一阵,又痛一阵,一直折腾到快十点了,才想起给姚小萍打个电话,看严谨是不是也去了E市,因为姚小萍说过,严谨跟卓越是穿一条裤子的,如果卓越去了E市,而严谨还在D市,那他们穿的什么裤子?哪条裤子有这么长的裤腿?

  她不知道如果严谨也去了,是不是就能减轻卓越的罪过,她只知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非得去弄清楚不可,不然的话,她就坐立不安。

  她也顾不得眼睛红肿难看了,跑到楼下门房那里去打电话。她听见姚小萍那边的门房叫了姚小萍,也听见姚小萍应声了,但仍然等了好一会,姚小萍才拿起了电话,似乎不那么高兴:“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严谨他---在不在你那里---”

  “怎么啦?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在,怎么啦?”

  她一听说“在”,就没心思再说什么了,失落地说:“没什么,在就算了---”

  姚小萍猜测说:“是不是跟卓越吵架了,想找我吐苦水?明天行不行?今天这么晚了,都---睡下了---”

  她赶快声明:“没吵架,也不是找你吐苦水,你快回去---接着睡觉吧---”

  但姚小萍的兴趣已经被提起来了,或者是“xing趣”已经被打下去了,揪住她不放,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事你肯定不会想起给我打电话。卓越呢?他没陪你?”

  她忍不住说:“陪什么陪?他跑E市去了---”

  “他一个人跑E市去了?没带你去?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这才几天?还在蜜月里,就成这样了,那以后还得了?”

  她一下变成了卓越的辩护律师:“他肯定是有事才去那里的---”

  “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在周末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她嗫嗫地说:“好像是---政治方面的事,我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他大学,你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政治他懂你不懂?我不相信他是在搞什么政治,现在又不是解放前,哪里还有什么政治搞?都是借口,如果真是搞政治,难道他不能带你去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喊起口号来不是更响?既然他不敢带你去,那就说明他有事瞒着你,夫妻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那还叫什么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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