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男人指指自己的鼻子,旁顾左右一番,“哈”地一笑:“小朋友,什么事啊?”
他指着游乐城的大门:“我想玩游戏,可是没有身份证,那里不让未成年人进去。”
“……借你身份证?那可不行。”那男人摸摸满是胡渣的下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不用借,你带我进去,假装是我家长,傻B老板就不会管了。”
对方被逗乐了,笑了半天,调侃道:“假装是你爸?我儿子可没你这么大啊。”
他反驳:“假装是我叔呗,脑子不会转转?”
那男人噎了一下,不怒反笑:“那你不能叫大叔,要叫二叔。”
他及时改口:“二叔。”
“唉!”对方高高兴兴的应了声,东拉西扯地废话:“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叫二叔?”
他皱着眉敷衍地问:“为什么?”那表qíng很明显的不耐烦:谁管你爱叫二叔还是爱叫二百五啊?!!
“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二。”所谓二叔饶有兴致地解释。
他面如寒冰,这回连敷衍都懒得,眼神里分明写着四个字:gān我屁事?
那男人穷追猛打的追问:“你这校服……是市一中的吧?常用这个法子骗进网吧?家长管吗?要玩几个小时回家?”
他嫌对方废话太多,一个问题也不回答,板着脸转头就走,冲另外一个过路人喊:“大叔,能帮我个忙吗?”
“唉唉,我没说不帮你啊。”那男人三步两步追过去,拽住他的手臂,“走走,现在就陪你进去。”
他翻了个白眼,“谢谢。”
“那我有什么好处?”那男人还是忍不住逗他。
他掏了掏裤兜,抓出一把糖,一本正经地说:“我分你糖吃。”
后来的七、八年里,那男人都叫他糖糖。刚开始他力图纠正:“我叫冯趣。”
“你叫分糖。”
“叫我冯趣!”
“叫你分糖糖!”
他竖起中指:“滚。”
那男人跟网吧服务员打了个招呼,专门给他留了一个固定的小包间。之后不久,他知道对方叫盛汉广,是整个游乐城的总经理,也就是所谓的傻B老板。
“糖糖,都快考试了,还玩游戏呐?都没见你用功呢!”
“死开。”
“糖糖,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
“糖糖,你一定是后进生!”
“屁。”
“哈!我的糖!你的成绩很好嘛!”
“成绩单还我!”
那男人离婚独居,无聊透顶,叼住他当开心果,厚着脸皮穷挑拨,每次他到网吧玩游戏,服务员会及时向总经理打小报告,傻B老板立刻不工作了,跑来和他扯淡,逗他生气,如果他烦了骂一顿娘,对方就更欢畅了,简直会笑得东倒西歪。
“糖糖,我给你去开家长会吧。”
“一边去!”
“我的糖,你们老师说你很聪明。”
“谁让你假扮我爸?”
“糖糖,你有女朋友?”
“我日!你怎么知道?”
“糖,早恋不影响学习的话,二叔支持你!”
“要你管?”
“哈,我的糖,合照上这个女孩是你小女友?真漂亮!”
“……别提了,我们分手了。”
“啊?为什么?”
冯趣深沉地叹气:“唉,女人真难懂。”
“……噗,噗。”
十四岁的小冯趣把照片撕碎了,娃娃脸上露出看破红尘的表qíng:“爱qíng真没意思。”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冯趣炸毛。
“哎呦喂我的糖!想笑死你二叔吗啊?噗——哈哈哈……”
“王八蛋!”冯趣气得把鼠标摔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从没想过会和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老男人日益亲密起来,不到半年,游乐城的人都知道他是老总的侄子,二叔有空时,会去校门口接他——不知这是什么狗屎缘,竟无端端地冒出一个便宜叔。而二叔管七管八,越发神经质,在一次网吧里发生斗殴事件后,甚至不让他去网吧,只允许他在总经理办公室玩游戏,游乐城的其它地方,更是不许涉足一步。
“糖,不准到东侧洗浴中心去探头探脑。”
“呸。”
“糖,不准和二楼按摩师说话。”
“呸。”
“糖,不准吃四楼酒吧女给你的东西!”
“呸。”
“分糖糖!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从今开始不准进游乐城一步!”
“……呸。”
“糖糖,那个放你进来的门童被我炒掉了。”
“关人家鸟事?殃及无辜啊这是!”
“糖,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不听话!”
“盛汉广!你他妈真不讲理!”
“糖糖,你说的话十个字八个是脏字!”
“我让你见识见识十个字十个是脏字!你奶奶个腿儿!”
“分糖糖!再吵我把你丢出去!”
“我日你大爷的……”
那男人二话不说,一弯腰,轻而易举地把他迎面举起来,端着他的屁股走到窗边,打开窗作势往外丢。
总经理办公室在七楼,窗户一打开,半身刹那间悬空,他当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扣死对方的肩膀,惊惶不已地咬紧了下唇。
二叔侧过脸看着他,冰封的刚毅脸孔蓦然舒展,慡朗地笑了:“我的糖,窗外有防盗网的,你忘了?”
他脸色发白,还没回过神。
“糖?吓着了?”
“……”
“糖啊,这游乐城里鱼目混珠,我怕你学坏了。”
“……”
“好啦,我的糖,我把那门童请回来,你别生气了。”
他从小就是一只张狂任xing的小野shòu,二叔把他当猫咪收服了,抱在怀里拍拍打打,“糖,我给你买一台电脑,好不好?”
不沾亲带故的人,有什么义务给你贴钱贴物?
“糖,期末考考完,二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不欠你亏你的人,为什么挖空心思哄你开心?
“糖,想去可以开卡丁车的度假村,还是去可以捞鱼的小岛?”
他把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说:“想去有度假村的小岛,可以开卡丁车也可以捞鱼。”
外人看来,那真的是他的亲二叔,只有他知道,不是。
他睡着时,二叔常坐在chuáng边,默默看他的脸,偷偷吻他的手指。头一次被爸爸之外的男人爱着,不是一样的爱,却是一样的包容和深沉。凭他gān脆bào躁的脾气,如果讨厌,骂一句,给一拳,拍拍屁股走了;如果不讨厌也不喜欢,呸一声,横一眼,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如果他喜欢……不说话,毫无城府地轻笑,弯起膝盖去戳对方的腰窝。
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当然,他常在二叔家留宿,假期两个人去度假村长住,钓鱼烧烤,沙滩排球,开着卡丁车撒欢儿飞奔,退cháo后蹲在海边挖小螃蟹。
“二叔,我们是在jiāo往吗?”
“不是!”
“二叔,我们亲个嘴好吗?”
“不好!!”
“二叔,我们能爱爱吗?”
“不能!!!”
“二叔,有个学姐给我写qíng书,我行和她jiāo往吗?”
“不行!”
“二叔,我们是在jiāo往吗?”
“是!”
“二叔,我们亲个嘴好吗?”
“只能轻轻亲一下,不能像上次那样把舌头伸进来。”
“二叔,我们能爱爱吗?”
“坚决不能!”
“盛汉广!你个孬种!你那狗鞭能看不能用!能伸不能日!不是男人!盲肠长在蛋蛋上!砍掉剁碎喂狗算了……”
二叔被他的粗话震惊得瞠目结舌,半晌之后嘴角抽搐着压下火气:“你没拿到身份证,骂死了也没用,”
他怎么会乖乖听话?yín威色诱无孔不入地侵蚀二叔,睡觉也不再老实,东咬咬西摸摸,把那虎láng之年的老男人折腾得生不如死,活生生憋了几个月,最后还是忍不住狂xing大发,一口把他吞得连渣都不剩。真要命,初夜晚上,他咬破了嘴唇才没掉出眼泪,痛得想杀人!小huáng片骗死人了!
“糖,等你二十岁,我四十了。”二叔谈及这话题,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遗憾。
“男人四十一枝花。”
“等你三十岁,我都年过半百了。”
“男人五十有内涵。”
“我的糖,等到你成了一枝花,有内涵的时候,我是老头子了。”
“……我陪你到老,你还不知足?”
二叔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吻,“我很知足。”
第63章 番外《二叔》下 …
中考那年,二叔送他到校门口:“糖,放松考,别紧张,考不上二叔给你想办法。”
一眨眼三年,高考时,二叔照旧站在铁门那一头,这一回是表qíng复杂,yù言又止,憋了半天,说:“别考太好。”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他知道:考好了就要飞到离二叔太远的地方,二叔舍不得。
于是,他考了一个本地的大学,很不错,但不是最好的。
参加学校拳击俱乐部比赛,他打到半决赛时被淘汰了,丝毫不沮丧:“再练一年,明年来抢冠军。”
“冠军能吃吗?不过,我的糖,你倒是可以再练练,腰腿有劲了,乘骑时开动高速马达更有劲。”
“滚,你死远点。”
看完留学生作品展,他饱含艳羡地介绍:“那是我学长,元明清,很厉害的特优生。”
“特优生能吃吗?不就是多几万块奖金而已,我的糖不缺钱。”
“呸,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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