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坛风云录_恩顾【完结+番外】(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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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顺风顺水地大学毕业,被bào发户宠坏了,没野心没志气,不突出不优秀,不能吃的东西全无所谓,鸟脾气倒是没有一丝半点收敛。

  qíng人眼里出西施,两个人相濡以沫,没有七年之痒,一下子迈进第八个年头。不料,一夜之间变了天,所有幸福全断送在一个小男孩的眼泪里。

  “我叫盛许,爸爸姓盛,妈妈姓许。”

  冯趣知道二叔有一个儿子,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往老家扛礼物,一给儿子打电话就眉飞色舞,疼爱之qíng溢于言表。他不和qíng人的儿子吃醋,往往边听边撇嘴。而男孩有时也会来找爸爸,他觉得见面尴尬,每次都早早地闻风躲开。

  二叔自称是吃软饭发家,打小一穷二白,偏偏走狗运被一位富家千金看上了,谈恋爱时不小心搞大人家的肚子,岳丈是家乡首屈一指的富豪,丢不起人,光速陪嫁三栋豪宅把女儿下嫁给他。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三个月,夫妻俩自身差距巨大不说,闪婚之前没来得及互相磨合,婚后很快就把恋爱时的激qíng磨光了,还没生下孩子就开始闹离婚,由于有岳丈gān涉,前后折腾了五、六年,最终老婆有了新欢,毅然要走儿子,豪宅赔给他。而他转手就卖掉豪宅,到外地重新创业。

  小男孩讲的故事与二叔讲的,完全南辕北辙:“……妈妈卖掉陪嫁的房子,给他到外地做生意,头两年,他们感qíng还很好……我上小学后,他在外面有人了……”

  多可怕,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朝夕相处的人会把自己骗到这个地步,直到男孩拿出从妈妈抽屉里偷出来的离婚证,上面的离婚时间赫然是去年,他才不得不相信。

  “他提离婚,别说妈妈了,外公当然也是不肯的……从我懂事起他们就在争吵,我总希望他能回头……”男孩比他小六岁,算是他的同龄人,眼睛长得像极了二叔。

  他看似无动于衷,但对方的每句话都犹如锋利的三棱刀,一刀一刀捅到他心里翻搅血ròu。

  男孩怯怯地垂着眼不敢看人,厚厚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泪花,语无伦次:“去年他在原处买了三栋房子还给外公,说不再欠许家,还是离了……虽然他很可恶,可是,我和妈妈,仍然很爱他……”

  买房子的事他知道,去年二叔从账户上抽走一笔巨款,说发家资金全靠前岳丈当年赔的别墅,好歹要还了这个人qíng,不管人家要不要,还了自己心安。

  小盛许从始至终没有看他的眼睛,用细柔的颤音,断断续续地说:“别人有爸爸,我明明也有的,却被你抢走了……妈妈说,爸爸向她坦白,qíng人是个男孩,没比我大多少……太荒唐了,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找女孩谈恋爱?为什么要来缠我爸爸?如果没有你……”

  面无表qíng地倾听无言,他高高在上的自尊,随着二叔给他撑起来的天一片一片坍塌下来。从少年到青年,那男人骗了他一路,什么狗屁爱qíng,一旦破灭,敞露出的实质肮脏得不忍目视——他只是个被bào发户包养的第三者。

  男孩走后,他关了手机,点两瓶白酒,一直喝到深夜。小饭店打烊,他东倒西歪地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真是衰到了家,连钱包都被偷走了。

  坐回椅子里,他往桌上一趴:“我没有钱。”

  老板娘尖利地叫骂:“没有钱吃霸王餐?还点我们店最贵的酒?两瓶一千多啊!你作死啊?哎呦——欺负我这孤儿寡母的——作孽哦——”

  他醉醺醺地扫视一番,看到在柜台打包夜宵的元明清,挥手:“学长!元明清!那个穿灰衣服的!别假装没看到我!”

  “喂喂!”元明清喊冤:“我不认识他!”

  老板娘一把拽住元明清:“他说认识你!”

  “认识……也不熟啊……”元明清苦着脸,“拜托,阿姨,我真和他不熟。”

  “我的天呐!一瓶酒五百多,我这孤儿寡母的——”

  “好好好!不哭不哭……”元明清抬手止住老板娘的嚎啕:“我帮他还,我现金也没带那么多,先把工作证压您这成不?”

  “教授助理?你会还的哦?真的会还的哦?我这孤儿寡母的……”

  “来来,我身份证也压您这,您能放心了吗?”

  他喝醉了就爱多说话,支在柜台边嘿嘿地笑,“学长,谢谢。”

  “不谢,再见。”

  “学长,你去哪?”

  “回家。”

  “学长,借住你家一晚。”

  “不行。”

  “打车还是走路?”

  “都说不行了。”

  “咦?学长,你住学校里?”

  “你怎么还跟着?”

  “哦,住青教宿舍。”

  “别跟着我!”

  “……”

  “呃!你别哭啊。”

  “……”

  “我收留你还不行吗?至于哭吗?”

  他仰面躺倒下来,捂着眼睛,肆无忌惮的放声痛哭。变质的爱qíng摧枯拉朽般毁灭了他的生活,明天天亮,他要去谈分手——哪怕是从心里割下一块ròu!

  再睁开眼,他以为自己穿越了:贴满粉紫色墙纸的小屋里,有一个出挑英俊的陌生男人,穿着光彩夺目的豪华盛装,面对仿西欧边框的椭圆立身镜,宛如梦幻童话里的王子——如果对方没有骚头骚尾地咬一朵玫瑰花的话。

  陌生男人从镜子里瞟他一眼,“醒了?”

  “唔,我学长呢?”

  “上班了。”

  “你是谁?”

  陌生男人走过来,坐在chuáng头柜上,近看更是美得惊人,一笑一颦都在无意识地勾引人,“我叫贝乐。”

  他被对方给骚得浑身苏麻,不自在地摸摸脖子,“哦……你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你脏死了。”手执玫瑰一触他的鼻端,对方浅笑着沉声说:“吐了小明一身,我把衣服全丢了。”

  ——“糖糖,我只是在离婚时间上骗了你,没别的!婚后不到一年我们就分居了,根本有名无实!岳父是个老古板死要面子,只要我们不离就赔我别墅……她那时有喜欢的人,坚持要离……我,我承认我人穷志短,也恨她背叛我,恶意拖着她,拿了钱就躲外地来了……”

  ——“糖,你信我好吗?求你了……和你在一起后我恨不得马上断gān净,可当年我贱价卖掉的三栋房子,隔年那地段成了市政建设的重点开发区,房价上涨了十几倍……我花了整整五年的积蓄重新买回来还给岳父……”

  ——“别这样,我的糖,别说分手!盛许知道的,他全知道!那不是事实,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谎!求你信我……好,好,全算我的错!可是,如果是你,就算犯了天大的错,我会打你骂你,但绝对不会离开你……”

  ——“冯趣,我四十二了,没有留过半点退路,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别这样伤我……”

  “继续编啊,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你就是个无耻不负责任的骗子,我爱的二叔不存在过……”他筋疲力尽,坐在屋角的地上平静地看着对方,惊叹自己为什么会这般铁石心肠:“你儿子说,他们还指望你回头……谁稀罕你这个骗子尽管拿走,我不要了。”

  盛夏的一个闷热下午,下过bào雨,天边挂了一湾湿润透亮的细彩虹,他坐在粉紫色小屋里,叼着烟漠然看向窗外人头攒动的校园,“贝乐,你为什么不敢让元明清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疯狂爱我,但得不到我,你信吗?”

  “不信。不过你是个妙人,说每句话都能让我起jī皮疙瘩。”

  “为什么不信?我这么美,谁爱我你都该相信。”

  冯趣笑着瞥过去一眼,默认了,对方确实很美,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人,不是那种yīn柔美,而是高挑挺拔、阳刚健康,又矛盾地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风骚,静止不动的话,像一尊完美主义者创造出来的雕塑。

  贝乐换上第十八套衣服,“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去见你二叔,是不是比较稳重?”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长辈。”

  “那是?”

  “我前男友。”

  “为什么叫二叔?”贝乐比一根食指在唇间,眨了一下眼,笑:“知道了,qíng趣。”

  带上新男友,挑衅一般,回家收拾东西。他这天才发现二叔的所有物相当贫瘠,却将他养得像个阔少。

  二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看到他们要走了,这才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对贝乐说:“您能回避吗,我有话想和他说。”

  他只带走各类证件和简单衣物,不过一个包而已,本无需两个人来拿,带贝乐过来的目的显而易见,于是他拽紧贝乐的手,“没什么可见外的,你说吧。”

  贝乐反倒觉得窘迫,拎过他的包,“我在楼下等你。”

  两个人最后一次独处,二叔抬手摸他的脸,他扭头避开。

  二叔沉默着抱他,他推开了,喝止道:“有话说话!”

  他从来没觉得二叔老,那男人向来大大咧咧的,乐观慡朗,偶尔酷一把,就算眼角有细纹,鬓边有几根白发,也魅力十足。可他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时,二十岁的年龄差让对方备受危机感的折磨。

  分手了,他没能慈悲一场,偏要带回一个年轻的、俊美的新男友刺激对方——这是何苦?

  二叔拉过他的手,吻他的指腹,“这么多年,该说的话都说过……”吻到了手心,泪水也掉下来,“我没有什么可说了……”

  走下楼,广袤的天际霞光万丈,弯下腰,他痛得喘不过气,身上好多地方在钻心刺骨地疼,不止心口。有个人上前扶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对方,少顷,认出那是贝乐。

  贝乐搂过他拍了拍:“这么难过就别分了。”

  深深换了几口气,他麻木不仁地回答:“手烂了不截肢,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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