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陈路。
他勇敢的想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大少爷的消息在如今简直无处不在,杂志,电视,广播,就连走着路都会在高楼上看到他被悬挂的大幅海报,随便进一家店总会放到他清雅而灵动的歌。
逃避和忘却简直他太难了,林亦霖选择的是,视之平常。
虽然这个名字在心里每一次的出现都是刺痛。
然而这些小动作无一例外都没有逃出程然敏锐的眼睛。
他喜欢美丽的清高的人,也喜欢神秘的有故事的人。
但是不要太复杂。
林亦霖几乎是这些年来他遇见过的最好对象。
“谢谢,要我载你回学校吗?”程然问道。
林亦霖摇头:“我还没查完帐,不麻烦你了,再说学校就在对面。”
“那好,再见,有时间去我那玩吧,你看起来太没有jīng神了。”程然摆摆手。
林亦霖微笑点头。
然而微笑也不过就在关门的刹那消失了。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果然放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娱乐杂志里的海报就那么突然的掉落在了地上。
果然喜欢陈路,只是粉丝对于偶像的狂热。
她当然想象不到林亦霖的过去,而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想象到那些在美丽粉饰背后的悲伤呢?
海报上的陈路优雅而xing感,迷人的眼睛被处理得如同海蓝宝石,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林亦霖,毫无波澜。
俯身捡起它夹在了书里,林亦霖再一次认真的开始检查电脑记录。
他已经够累了。
日子怎么寂寞还不是要照样过?
只是那天有些特别,在程然离去的一个小时之后,林亦霖收到了他的短信,内容很直接。
“林亦霖,我喜欢你,如果你没有伴的话,我可不可以约你出来?”
小林子自然没回。
一会儿却又进来一条。
“我想你和我是相同的吧?我很少看错,如果你不快乐,为什么不尝试着有个新的开始呢?”
林亦霖觉得很烦燥,他以为自己已经远离过去了,真的不想再提起,便径直回复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然没解释,在午夜传来张漂亮的星空照片,占了很大的存储空间,至少是拿单反拍摄出来的。
他在留了个笑脸,说:小孩儿,晚安。
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每天看着别人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定期收到老妈的爱心包裹,林亦霖都会笑得有点寂寞。
这些年他活得太紧张了,连个朋友都没有留下。
从前至少有妈妈,妈妈不在了,至少有陈路。
离开北京,才发现完完全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仍旧奋斗着去生活,却总感觉虚无缥缈,他有时会笑自己,也许这就是“生命无法承受之轻”吧。
“林帅,这么早啊,九点半才要开会呢。”
大二的学姐进到办公室拿东西,看见他趴在那看书,便热qíng地打招呼。
几乎重大认识他的人都会叫他林帅,少了个哥字,gān脆而又亲切。
“嗯……他们在宿舍打游戏,这里比较安静。”林亦霖抬起头来微笑回答。
“听说上回和谢教授去昆明开会了?这么好的机会有又没有给我带礼物啊?”学姐逗他。
“……我不会给女孩子买东西,要不一会儿请你吃饭好了。”
“哈哈,开个玩笑啦,和林帅去吃饭不被大家用目光杀死才怪,”她接了杯水笑嘻嘻的做到对面,问:“你真没谈过恋爱?”
“……没有。”
“làng费~不过也好,男人越老越值钱啊,哪像我们,过了二十就完了。”学姐摇头叹气,开始修改大一送上来的策划。
林亦霖淡淡的瞅着她心想,也许自己不能算是……越老越值钱的男人吧。
不进公共浴室,不和别人一起上厕所,不和别人一起换衣服,更是从来没有打打闹闹和同xing或者异xing肢体接触的时候。
他觉得那样很不自然,也很肮脏。
真是被某人弄得彻底变态了。
“……喂!”学姐在对面叫了他一声,见林亦霖回神,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事。”林亦霖摇头:“你说什么?”
“我说礼拜天几个部长要去程老师的工作室参观,你也要去啊。”
“为什么?”
“谁让林帅魅力大啊,程老师特地说要我们带上那天献花的孩子。”
“什么孩子……”
“你不是吗,亲爱的,你可是咱们系年龄最嫩的,是不是?”
林亦霖笑着没回答,学姐以为是不好意思了。
其实没有。
他只是忽然被这个陌生女孩的称呼弄得彻底走了神。
什么时候亲爱的也成了流行词了呢,这三个他当年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字。
第62章
相爱时,我们将自己置身于或痛苦,或幸福的两种可能中,但那是彼此已经忘记了自我的存在,而身属另一个宇宙,在这里,诗歌环绕,生活一片充满激qíng的疆域,痛苦或是幸福正是在此时或多或少地向我们走近。
——普鲁斯特《斯万的爱qíng》
程然的工作室在解放碑的某个高层建筑里,说是工作室,不如说是个文化公司,占据了大厦整层的空间,从落地窗向外看去,能鸟瞰到重庆最繁华的夜景。
当然这样的优雅làng漫,便意味着昂贵的租金。
林亦霖从电梯出来,便不禁站在占了整面墙的LOGO前驻足观看。
法语名称旁是一朵抽象的玫瑰花,黑底白字,很gān净很大气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有个女孩儿指着巨大的DesSouvenirs问道。
林亦霖轻声回答:“回忆。”
“你认识哦,好厉害,那这个广告语是什么?”她惊奇。
“不知道,我只认识这个词而已,从前……我有张一样名字的CD。”他停顿了一下。
其实是陈路众多原版唱片中的一张,法国老qíng歌的jīng选碟。
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陈路便经常于寝室里沉默的翻它的歌页。
薄薄的小册子,jīng致漂亮。
后来,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中,陈路总是抱着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中,一起静静的聆听蓝调般优美的陈旧誓言,他们微困,在彼此的肩头睡着,音乐美丽的似乎能够让时间驻足。
虽然,只是似乎。
一个成熟的男声忽的打断了他的沉思:“Jemesouviendraitoujoursdetoi,我会永远记得你。”
是程然,他和那天年轻的打扮不一样,穿着高级外套和围巾,动作轻巧的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白净的脸庞上一双眼眸弯弯的很温和。
“程老师好。”大家顿时热qíng的打招呼。
“你们好,来得很早嘛,我刚拍完外景回来。”他笑笑,示意后面的助手:“带孩子们参观参观,我先处理一下照片。”
说完笑着摆摆手。
林亦霖默默的看着他们。
程然朝他笑了一下。
不刻意的纯属问好的笑容。
评心而论程然真的是个很有天赋的摄影师,林亦霖从前对他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这个人总上媒体,擅长建筑和人物摄影,负责过很多国际时尚杂志的主题拍摄工作,本人也清新时尚,多半是年轻人特别喜欢他。
助手小姐很周道的把他们带到了作品展览室,还让人送来饮料,几个女生发现了些明星的最新照片,兴奋的叽叽喳喳。
林亦霖因为家庭的原因对艺术的感qíng的很复杂,他宁愿把程然当作成功的商人,因为经营jīng明而不像父母那么失败罢了。
随意的围着雪白的墙壁边走边看,最终在一张熟悉的照片前停了下来。
那晚程然传来的星空照的原样,竟然这么巨大,灿烂银河灿然了满眼。
“很美吧,这是我自己在西藏拍出来的,还没卖个好价钱。”程然介绍道,而后自嘲:“这么美的东西,也是有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摄影师本人站在了他的身边,程然递给林亦霖一杯助手刚买的星巴克,还很温热。
“恩,我在家从来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你是北京来的?”
“恩。”
“我在那呆了七年。”程然喝了口咖啡说道。
七年,七年前林亦霖还只有十岁,他没办法理解这个数字的长度,于是转而问道:“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差不多,前两年全世界到处飞,你能想到的都跑遍了吧。”
林亦霖听了不禁笑笑,又说:“我好像哪里都没去过,以前一直在北京,读大学就来了重庆。”
“长大了就有机会了,听你同学说你很优秀。”
“……也没有。”林亦霖腼腆的翘起嘴角,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他还不善于任何方式的自夸。
“真是个小孩儿。”程然感慨道,侧头望向照片,轻声道:“那时候我刚失恋,负气一个人跑到了拉萨,背个包到处乱晃自生自灭,后来拍了这到照片就回来了。”
“为什么?”
“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景色面前,我们都很渺小吗?全人类几乎不过一颗尘埃,我失个恋又算什么。”
“你一定谈过很多次恋爱。”林亦霖断言。
程然微怔,而后笑起来:“大概是吧,我记不清了。”
“那他是谁?”
“什么他?”
林亦霖指了指照片挂牌上Jemesouviendraitoujoursdetoi的字样。
“哦……也没刻意指谁。”程然耸耸肩:“只觉得这句话很美。”
林亦霖有点不懂了,怪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谈过恋爱吗?”程然忽然问道。
“……没有。”
就当勉qiáng接受这个不诚实的答案,程然长舒了口气,说:“半年前我结束了一段三年前的感qíng,不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林亦霖和程然说话很轻松,便直接问,不明白如何忘却。
程然拿着杯子的手伸出食指往林亦霖身后指了指,他回头,很吃惊的看到一张当红男艺人的艺术照,那明明就是个不断的和无数女人传绯闻的家伙,又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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