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纶挑了挑眉,擦拭着桌上的摆设,不紧不慢道:“不用管这些,生意要紧,甘肃那边最近就能有消息了。”
司机点点头。
蒋拿替姚岸请了一天假,姚岸想要回家,蒋拿拒绝:“就在这里呆着!”
姚岸拗不过他,只好打电话向姚母撒谎。
jī汤已取样被送往了南江桥心的戒毒所,检测结果晚些时候便能出来,姚岸似乎并不关心,jīng神萎靡,总提不起劲儿。吃饭时胃口不佳,她被迫吃下小半碗饭,便再也不愿吃了。
晚上检测结果被传到了蒋拿手中,jī汤内含有甲基苯丙胺,且分量不轻,蒋拿冷笑一声,手指的关节仿佛爆裂。
姚岸休息了两日,身体似乎没有大碍,周二她打起jīng神上班,蒋拿将她送到品汁,叮嘱道:“午饭等我一起吃,有事儿打我电话,手机一定不会关机了!”
姚岸笑了笑:“啰嗦!”
蒋拿拧了拧她的脸,亲了她一口。
上午外商过来察看第四款口味的样品,姚岸向他做详细介绍,又带他前往车间参观。外商问东问西,姚岸仔细回答,经过套标车间时她有些晕眩,昏昏沉沉得无力应对,沈纶和属下远远走来,朝外商打了一个招呼,外商笑着同他们谈论起来。
沈纶见姚岸气色不佳,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姚岸摇摇头,抱臂搓了搓,又吸了吸鼻子笑道:“没事,有点儿感冒了。”
沈纶蹙了蹙眉,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得收回视线。
几人边聊边往其他的车间走去,沈纶顺便向外商介绍了属于东楼的两条生产线,外商颇有兴趣,兴致勃勃的随他前往参观。
行至厂房外的一个角落,姚岸终于停下了步伐,抵着墙壁背对众人,沈纶转头看她一眼,让属下先带外商过去,他走近姚岸,问道:“怎么了?”
姚岸颤颤哆嗦,不断擤着鼻子,声音微哑,只说“没事”,却又不断发抖,似乎极其不舒服。
沈纶一把将她拽过,yīn暗的角落光线浅淡,姚岸噙泪流涕,颤齿拧眉,无力隐忍。
☆、74征夺战
沈纶将姚岸从额头打量至下颚,又看向她簌簌发抖的胳膊,一声不吭的紧蹙眉头。
姚岸僵硬扯笑,退后一步说:“沈总你先走吧,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沈纶顿了顿,说道:“去吧,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到时候我把外商送去你们那里就是了。”
姚岸点点头,忙不迭的跑向食堂拐弯处的公厕,沈纶盯着她的背影,迟迟未动。
公厕里臭气熏天,洗手池的水龙头已坏了一个月,不见工程师来修理,早已积满了一层灰。一旁的拖把池里铁锈挂满瓷面,姚岸弯下腰,接了两捧水往脸上浇,却仍有火烧火燎的感觉,百爪挠心又痒又痛。
水流“哗哗”地淌过铁锈,溅起的水花击在了姚岸的胳膊上,她本就忽冷忽热,这一下冰冷的感觉仿佛放大数倍,激得姚岸一颤,她立刻将脸凑向水柱,隔着紧阖的眼皮,仿佛能感觉到眼珠被重重的扣向深处。
未到饭点,公厕里空无一人,门口的阳光被堵截在高墙外,影影绰绰的挂了一道树影,绿叶稀疏,影子的fèng隙间落着一些树上掉下来的籽儿。
沉稳的步伐慢慢踏来,绕过围墙,踩在树影上,黑亮的皮鞋停伫原地,公厕里隐隐约约传来汹汹的水流声,四下一片寂静。
姚岸的长发没有了束缚,统统垂了下来,一撮撮的被水打湿,衣服也已湿了半截,她稍稍离开水柱,急促呼吸一下,身子不知不觉在颤抖,正想继续捧水浇脸,后头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手肘一紧,立刻被人扯转过去。
水花随着姚岸的动作洒向沈纶,西装上立时染了几抹深色的印子。姚岸不停颤抖,反手拽住了沈纶的胳膊,微张着嘴发不出声儿。
沈纶面无表qíng地盯了她半响,姚岸渐渐感到了万蚁蚀骨的锥痛,并不是倾巢灌下,而是一点一点的啮碎血ròu,附在骨头上从头到脚蔓延开来。
她拼劲全力狠狠推开沈纶,夺门而出。
沈纶立刻追上她,树影混乱晃动,踢踏的脚步杂乱无章,他一把抱住姚岸,将她拽向公厕后面的僻静角落。
姚岸对他又踢又打,尖叫了两声又立刻戛然而止,只有闷闷的呼喊透过掌心溢出。
沈纶捂着她的嘴,沉声道:“在这里呆一会儿,好了就回去!”
姚岸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只一味闷叫,胡乱挣扎,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和脖颈上,随着她的甩动缠得愈发杂乱,沈纶紧紧抱着她,任她意识不清地发泄。
远远得传来闹哄哄的说话声,食堂里的菜香缓缓飘来,与公厕的臭味混在一起,愈发难闻,沈纶浑然未觉,拇指根部的大鱼际被姚岸用力咬住,他面不改色,安抚得缓拍着姚岸的背,喧哗的人声渐渐悄静,不知过了多久,姚岸才缓缓松了口,颤抖也终于停止。
她有气无力地挣了挣,沈纶却没有松开怀抱,只垂眸盯着她,正想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姚岸立刻推开他,往后跌退几步,她接起电话,小声应了几句。
沈纶能听清话筒里传来的男声,他沉眸睨向姚岸,默不作声地摩挲着大鱼际上的齿印,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姚岸的长发仍有些湿,面上却已gān透,瞧不出挣扎哭泣的痕迹,沈纶笑了笑,迈步离开了。
姚岸qiáng撑着无力的双腿站在原地,待沈纶消失在公厕的拐弯处,她才哑声回答:“不吃了,我有点儿忙,你晚上再来接我吧。”
挂断电话,她忍不住捂住嘴,慢慢地蹲了下来,晕眩疲惫感久久不退,骨头里的蚂蚁游戏似的磨啮不停,姚岸咬牙低泣。
不知过了多久,姚岸才拖着无力的双腿回到了研发室,整个下午都哈欠连天,疲惫不堪,她竭尽全力抵御着那股痛感,嘴唇已经沁出了血水,直到下班时才稍缓。
蒋拿候在品汁外的拐弯口,等了许久才见姚岸慢吞吞的走向这里,他替她打开车门,问道:“怎么这么慢?”
姚岸笑了笑:“太累了,今天很困。”
蒋拿捋了捋她的头发,“上班太累就gān脆请假休息,这几天好好调养。”
姚岸摇摇头,恹恹道:“再说吧。”
回到货运公司,大伙儿叫来外卖,小心翼翼的送来办公楼,又jiāo代了寻人的进展:“她没跟家里联络过,走出李山中路后她叫了一辆摩的,那开摩的说把她放到了汽车站,我们已经去打听那几趟车了,很快就能找到!”
蒋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替姚岸夹了几筷子菜,说道:“怎么就吃这么点儿,不合胃口?嘴皮都破了,多喝点儿汤!”
姚岸“哦”了一声,立刻将蒋拿夹给她的菜塞进嘴里,喉咙有些恶心,她难受得咽下。
夜里姚岸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蚂蚁似乎爬进了她的大脑,蒋拿倚在chuáng头翻看文件,俯身亲了亲她,问道:“开着灯睡不着?”
姚岸随意的“嗯”了一声,蒋拿扔开文件,熄灯躺下。
今夜月亮不知藏匿到了何处,漫天黑鸦,幽幽沉沉,屋子里更是漆黑一片,蒋拿寻到姚岸的唇,细细地磨了一阵,又小声与她闲聊,姚岸低低回应,到最后声音渐弱,蒋拿将她搂紧,沉沉入睡。
姚岸贴着蒋拿的胸膛,呼吸时滞时促,后背已渗出了薄汗。
第二天起chuáng,姚岸眼窝青黑,直接让蒋拿替她请假,蒋拿求之不得,打完电话后又哄姚岸吃完早饭再睡,姚岸慢吞吞的喝完白粥,又闷进了被子里头,朝蒋拿喊:“我睡了,你去忙吧!”
蒋拿隔着被子抱了抱她,笑道:“好好休息,我中午就回来。”
姚岸闷闷应声,待蒋拿离开,她才掀被透气,咬着拳头蜷缩在chuáng头。
屋外yīnyīn沉沉,云层里透着墨黑,随风愈聚愈拢,姚岸满头大汗,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许久她才感觉到手指的抖动,颤颤巍巍的够向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她翻出号码,低声道:“我是姚岸。”
那头蒋拿坐在吉普车里,盯着办公楼二楼的窗户。
边上车来车往,嗖嗖而过,眼前像是在播放怀旧电影,大货车一辆辆擦身疾驰,窗户若隐若现。车门外的柏油路面上已积了一地的烟灰,烟蒂尚冒着红光,晨风轻拂,红光闪烁,半响寿终熄灭,蒋拿举着手机沉声道:“给我买点儿美沙酮和脱毒舒,再找找看有没有好点儿的针灸师傅。”
许周为睡眼惺忪,听了蒋拿的话后立时惊醒:“什么?”
蒋拿不耐道:“耳dòng聋了?美沙酮和脱毒舒,有更好的药也行,再找个针灸师傅!”
许周为结结巴巴道:“姚……姚岸……”
蒋拿撑着车窗,一声不吭。
彼时沈纶坐在车中,死寂的天空一动不动,流云同行,他淡淡开口:“老黑还没出来?”
司机回答:“没这么快,程序还在走,我尽量多找找关系打点一下。”
沈纶勾了勾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时敛了表qíng,思绪飘远。
中午蒋拿从外面回来,姚岸已摆好了碗筷,jīng神好了许多,她想要回去上班。
蒋拿拒绝:“都已经请假了,下午你接着睡,这段时间我看你累得慌!”
姚岸说道:“我就有点儿小感冒,上午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就好了,我一定要回公司,那外商整天唧唧歪歪挑毛拣刺,我至少得让第四款样品过关才行。”
蒋拿不悦,见姚岸执意要回到公司,他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饭后他送姚岸回中隽,才走到门口,便见手下急急忙忙跑来,喊道:“拿哥,找着了!”
蒋拿立时停步:“带来!”
姚岸一听便知何事,愣愣的张了张嘴,蒋拿让手下送她回中隽,又对姚岸说:“你安心上班,别管其他的!”
姚岸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双手却握得紧紧的,所有的恨意都聚拢成堆,她快速钻进车子,压下想要狠狠报复的冲动。
姚岸刚走,蒋拿又唤来许周为:“你跟去品汁,偷偷得看着姚岸,一有状况马上打我手机。”顿了顿,他又道,“姚岸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许周为点点头,恨声道:“他妈的,老子真想剁了那臭婊|子!”
蒋拿冷冷一笑,静静地等在大厅。
晓琳倒也并不蠢,离开李山中路后她叫了一辆摩的到达汽车站,谁都以为她是离开了李山镇,却不想她只是虚晃一招,又折路返回,回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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