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特凝视面前的年轻军官,很久才问道:“就因为这个?”
“还有。”蓝廷竖起一根手指,“听说有个狱卒以前还抽滋翎,现在却变成石头堡,这正是繁城内物资缺乏的表现。而葱岭是贵军提供军需民需物资的最大通道,这条通道肯定是用不了了。”
“还有么?”劳特听得很认真,像个孜孜求学的小学生。
“本来我只是猜测,不过希望总比失望好。反正这里消息闭塞,好的进不来,坏的也进不来,我散布点消息,谁又能辨别真假?适当的利用手段是必要的。”蓝廷一笑,“可你把犯人召集一起,试图辟谣的行为,恰恰证实我这个猜测的准确xing。”
劳特沉默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鼓起掌来:“好好,不错。蓝廷,我有时真怀疑你的身份,做一个区区上尉,实在太委屈你了。”
蓝廷一扬眉,气势凛然:“我不只是个上尉,我是F五师独立作战大队队长。”
“是啊,队长。”劳特背着双手,走到蓝廷面前,弯下腰,贴近蓝廷的耳朵,“你能把这些囚犯弄得神魂颠倒,蓝廷,我真该杀了你……”
“咚”地一声巨响,门被人踢开,霍维斯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克兰和阿米。
“霍维斯你gān什么,进来也不敲门吗?”劳特直起身子,出声质问。
“敲什么门!”霍维斯脸色有些难看,“你把我的人弄到你办公室来,想gān什么?!”
劳特冷笑一声:“笑话,怎么能是你的人?不只你有权力审讯囚犯吧霍维斯,我作为军方代表,也可以处置战俘营事宜。”
霍维斯嗤笑,他他走到宽大的沙发前坐下,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手指cha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查谣言,而这个谣言正巧是在我调教这个混蛋之后,从他嘴里流出去的。”霍维斯一指蓝廷,“那么你如此费力要追查到底,是在查他呀,还是在查我呀,还是期望借着查他的理由查我呀。”
劳特脸上肌ròu跳了跳,皮笑ròu不笑地说:“霍维斯你太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姑息养jian,纵容小人作祟而已。”
“哦——”霍维斯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站起来淡淡地说,“那你继续,不打扰了。只不过你可别把这个犯人弄残了。你也看见,我正在修建调教室,我想长公主一定会对一个敌军军官的奴隶感兴趣的。”
“别。”劳特忙拦住他,“不必了霍维斯,我已经审讯完毕,这小子还是还给你。”他刻意神秘兮兮地说,“别让长公主等急了。听说这次来视察的官员,就是长公主的得力属下?”
“也许吧,谁知道。”霍维斯漫不经心地耸耸肩,转头吩咐克兰,“把他带走。”
霍维斯的办公室,距离那个所谓的调教室更近,因此更加混乱不堪。霍维斯在外人面前一向张扬,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似的,一副风光无限的样子。一旦避开耳目,整个人就显得极为疲倦,好像随时都能躺下睡过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和蓝廷两个人,霍维斯揉揉眉心,说:“我奉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劳特不是一般人。说实话他只是忌惮我,要不然,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忌惮你?”蓝廷不客气地冷笑,“是忌惮那个所谓的长公主吧。”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跟那女人什么关系?”
霍维斯抬头诧异地看向蓝廷,忽然一笑,脸上倦色一扫而空:“你很关心我啊蓝廷,真是好现象。你这算是吃醋么?”
“吃你妈个头醋!”蓝廷气愤地大骂,“你们jian夫yín妇关我什么事,我是怕你把持不住,出卖国家!”
“怎么会。”霍维斯专注地凝视着蓝廷,语气诚挚,“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令我把持不住,就是你。”
“呸!”
霍维斯一笑,随即正色道:“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他从怀里掏出地图,摆在桌上,“这是你逃跑的路线,起始地点就在这栋办公楼。”
“那个什么调教室?哼,像你这种烂人想到的办法。”
“不,我只是借弄调教室的名义挖地道而已。在我和莫顿队长的办公室之间,有个小小的储藏室。等地道挖好的时候,我会以调教为名义把你带过来,你打晕我,然后进入储藏室,掀开地板,进入地道,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你只要听话,很快就可以逃出去。”
蓝廷皱皱眉头:“这样你的嫌疑会很大。”
“目前为止这是最快的办法,不能等到你身份bào露,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办法解决后续问题。不过你能这么关心我,我依然很高兴。”霍维斯笑着说。
“公是公,私是私。”蓝廷瞥他一眼,“我没有你那样自私自利,只追求完成任务,完全不顾战友的安危。”
霍维斯满不在乎地说:“我不觉得那有什么过错,毕竟任务是第一位的。”
“行了。”蓝廷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算我谢谢你,只希望从此以后别再相见。”
“我也希望你别搞出太多的事,能顺利离开。”霍维斯沉吟片刻,轻轻地加上一句,“这里太不适合你了,蓝廷。”
蓝廷被送回监牢,同屋的战友都站了起来。多维上前连声问道:“蓝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蓝廷摇摇头,神色严峻,他说:“我们这里,有内jian。”
第14章
皇帝陛下派来繁城视察的官员,果然是梅茜长公主最得意的手下,名叫葛博。海亚王子在他到来的前一天得到消息,翌日一早便齐集繁城重要官员和军官,等候他的到来。
葛博身材高大,胖得惊人,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几乎能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舷梯似乎都被他跺得一颤一颤。
他一下来,居然没有先和海亚王子行礼,而是直奔霍维斯,张开手臂夸张地大叫:“哈哈,老朋友,可把我想死啦!”
霍维斯跟葛博来个熊抱,他身后没跟着克兰和阿米,笑问:“你怎么又胖了,那些孩子们还没把你榨gān吗?”
“榨gān?太不可能了。”葛博洪亮的笑声简直盖过了螺旋桨的轰鸣,“我一晚上得一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哈哈,那都得被我gān得全昏过去。”
“太好了!我给你安排了很多节目,还怕你消受不起呢。”
葛博回味似的啧啧赞叹:“还是你手段高超,霍维斯,那几个奴隶都调教得乖巧又听话,口活还好。”他别有所指地睒睒眼,“长公主很想你呀。”
“我也很想她。我正在调教一个敌国军官,很有味道。”霍维斯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含义隽永,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霍维斯好像这时才想起等在一旁的王子,忙伸手引指:“葛博,听说你要来,海亚王子特地前来迎接。”
葛博向海亚一鞠躬,神色倨傲,漫不经心地吻了吻王子的手背:“王子殿下,你好。”
跟膀大腰圆的葛博比起来,海亚简直纤弱得像个布娃娃,但他面色庄重,气度雍容地微微颌首:“你好,陛下身体还好吗?”
“说实话,不算好。”葛博随在海亚身后,边走边说,“陛下对葱岭的失守大为震怒,一再表示要对失职责任一追到底。王子殿下,陛下对你不肯立刻出兵夺回葱岭,消极避战,陛下很不高兴。”
“绝无此事。”回答他的竟是劳特,“就在这几日,我们还派出主力部队和敌人的蓝氏集团军周旋,形势极好,很快就能夺回失地。”
“是吗?那就最好了。”葛博gān巴巴地说,“我会向陛下如实禀报的。”
“还望特使能够美言几句,海亚王子定会不胜感激。”劳特说。
葛博无可无不可地一点头,对海亚王子的所谓感激也不太放在心上,慢吞吞地说:“走吧,看看你们的防御。”
葛博坐上车,同霍维斯谈笑风生,劳特时而cha入一句半句,只是对身份尊贵的海亚王子不假辞色。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心知肚明,陛下对海亚王子的猜忌,已经非常严重了。
说起来,其实真正继承大统,成为当今陛下的,应该是这个海亚王子。先帝二十岁的时候就得到了第一个儿子,早早定下皇太子之位。只是这个儿子xing格软弱,温吞有余魄力不足,素来为先帝所不喜。后来,他又得到一个女儿,就是梅茜长公主。公主手段凶狠,xing格刚毅,颇有乃父之风,但普曼帝国并不是奥莱帝国,帝位传男不传女,因此尽管公主深受皇帝喜爱,却只能暗中增长势力,无法继承帝位。先帝四十岁时,才有了第二个儿子。没想到天降灾祸,十年之后皇太子突然病逝,而此时先帝已经有五十岁了,行将朽木,不得不考虑继任者的问题。当时明显分为三大派,一派支持已逝的皇太子年方六岁的儿子,也就是先帝的皇太孙海亚王子;一派支持皇次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另一派属梅茜长公主,不敢明目张胆,但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先帝犹豫了很久,毕竟担忧皇太孙年龄幼小,由他继承势必大权旁落,无论外戚还是朝臣,都非上策,最后定下皇次子。五年后先帝驾崩,帝位传给皇次子。
如果海亚王子像他父亲一样软弱无能,势必不会引起那么多麻烦,但偏偏这个孩子拥有据说最纯正的帝国血统,容貌美得惊人。每次出宫,都有大批无知百姓尾随其后,意图一睹王子风采。且天资聪颖非同一般,出口成章过目不忘。为人谦和有礼,却并不碌碌无为。渐渐地,一些老臣对当今皇上的荒yín无道感到失望,把目光投向这个少年,很多年轻气盛的新晋官员,居然也对海亚王子万分崇敬。
在王子十六岁的时候,终于有人上书,提出王子的皇太孙地位,理应得到特殊的权力。当今皇帝沉迷于酒色,但对这一点嗅觉却极为灵敏,手段qiáng硬。他根本没等到其他官员有所表示,一纸调令就把海亚王子送到两国jiāo战的前线。明着说是让王子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其实就是驱逐出权力中心,甚至试图借刀杀人。连梅茜长公主,也开始对海亚有所忌惮厌恶,原因就是海亚严谨洁净的作风,跟他们所作所为格格不入,愈发衬托出他们的奢靡yín乱。
两三年过去,没有人再提起海亚,这个王子在边境处处受到排挤,身边所有人都是皇帝和长公主的手下,对他毫无尊敬可言,阳奉yīn违。劳特居然还会以醉酒为名义,对王子实施迷jian,谁知道这是不是出于陛下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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