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吧。”霍维斯端起酒杯喝一口,嘲弄地笑笑,“早些知道也好早作准备。”
“莫顿队长将会派出一个小队奔赴前线,作为补充力量投入到对奥莱国的作战中。”
霍维斯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是劳特那个混蛋提出的意见,估计莫顿背后骂不死他。我明白劳特的意思,八成皇上对他有暗示,要调他回帝都。他不愿意把军队力量留给海亚王子。毕竟莫顿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长公主的人,只可能服从海亚王子的命令。劳特对他很忌惮,借机削弱他的力量也很正常。”
“是的主人,正是如此。”克兰顿了顿,说道,“不过您没想到的是,莫顿要派去的人,其中包括我们已经策反成功的那队士兵。”
霍维斯“霍”地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问道:“是巧合,还是……”
“从目前形势看来,很像是巧合。我们还毫无举动,应该没有引起注意才对。”
霍维斯沉吟一阵:“他们什么时候去。”
“命令是后天,而明天恰恰轮到他们守北城门。”
霍维斯目光一跳:“那条地道怎么样了?”
“这正是我想要告诉您的好消息,地道已经挖好,随时可以使用。”
霍维斯慢慢地坐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指cha在一起:“这就好办了。明天据说劳特给葛博准备了一份厚礼,弄个节目给葛博解闷,具体什么事qíng还不知道。但城中所有官员全都在忙活葛博巡视事宜,这种混乱对我们来说大有好处,完全可以趁他们聚会jīng神放松的时候送蓝廷出城。只要蓝廷顺利通过北城,其余的事就好办了。”
“但也只有明天一个机会,等那队士兵去了前线,再送他出城会很艰难。前线战事吃紧,葛博来过之后,势必会下令加qiáng戒严,说不定要封城。”
“只要能好好把握,一次机会也就够了。”霍维斯目光灼灼,“‘家里’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
“是。”克兰冷静地重复,“不惜一切代价,救蓝廷出繁城。”
霍维斯望着他:“克兰,还有一件事。”
“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霍维斯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沉默很久,似乎是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好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们得杀了葛博。”
克兰一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霍维斯。
霍维斯继续道:“普曼国的皇上、梅茜长公主,和海亚王子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从准确的消息来看,在帝都内部,矛盾已经随着战事的失利而凸显出来。皇上不问政事,糜烂成xing,昏聩无道,这场战争,他没有勇气打下去了,试图议和。但这个决定却被好战的梅茜长公主打压,她借战争之机暗中培养自己势力,如今已不可小觑。她想扭转乾坤,妄图动摇皇上的统治,成为普曼国第一任女王,但她又害怕战争的失利削弱自己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军队,在战与不战之间徘徊不定。真正主战的,是海亚王子。表面上他毫无权势,微不足道,但其实很多老臣和他都有书信来往,对他的为人赞不绝口……”
“我明白了。”克兰说,“如果葛博在繁城被杀,皇上就有借口治海亚王子的罪,把他召回帝都。他一走,繁城群龙无首,奥莱帝国势必会一举攻下。”
霍维斯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悠悠地道:“不仅仅是如此啊克兰。我们不能这样轻易让皇上杀了海亚。海亚一死,只剩下梅茜和皇上,梅茜一定会跟奥莱国斗争到底,向群臣显示自己与皇上截然不同的qiáng硬的手腕和力量,以此来推翻皇帝的统治。葛博一定得死,但不能死在繁城境内。他巡视完之后,一定会自南,进入雅迪市。别忘了,雅迪市安全部部长,是皇上的亲信。克兰,如果,我是说如果,作为梅茜长公主嫡系的葛博,死在皇上亲信的地盘上,血液里却发现早在繁城就已被下的剧毒,那么,这三大势力,会怎么样呢?皇上杀死海亚,需要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还不够充分;长公主需要个公然质问皇帝的理由,但这个理由还有漏dòng;海亚也一定不会放过为自己申诉的权力。葛博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他们会很混乱的克兰。我想,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弃此事于不顾,齐心协力打赢这场战争,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谁也不会放弃这个反击敌人的大好机会,谁也不会。”说到这里,霍维斯讥讽地挑起一边唇角,“奥莱国真该庆幸,他们有一个并不太揽权的女王,而这个女王,到目前为止只生了皇太子一个儿子。”他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轻得几乎听不到。
克兰问道:“那么主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霍维斯看向他:“这个计划最主要的人物就是你。”他伸出手,轻柔而缓慢地抚摸克兰温顺美丽的紫色头发,声音淳厚而低沉,“葛博有一个最大的嗜好,而且可以是致命的嗜好。你要做的,就是迎合这个嗜好,真正要他的命。我不qiáng迫你克兰,你现在不是我的奴隶,你有权作出决定。你愿意么?”
克兰拿过霍维斯的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在那只手的手背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然后睁开眼睛抬起头,坚定地说:“我愿意,主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劳特给葛博准备的所谓“厚礼”,竟是在战俘营内。他命人在原本是给犯人训话的高台上摆了几把椅子,请葛博霍维斯莫顿等人坐下。满怀信心地说:“特使大人,我会让你见到非常jīng彩的表演,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葛博“哈哈”大笑,脸上横ròu发颤,腆着大肚子,眼睛she出jīng光:“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呀。”
霍维斯眯起眼睛:“我也很好奇呢劳特中校,你今天这个节目很神秘呀,不只是我,连莫顿队长都半点没听到消息。”
劳特一心要在葛博面前表现表现,他仗着跟皇上亲近的关系,一向不太把莫顿放在眼里,听霍维斯暗中挑拨,却只gān笑两声,说道:“我都是临时起意,没在事先做什么准备,想来两位一定不会从中阻挠。更何况莫顿队长早就下班回家过自己温馨幸福的小日子去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啊,哈哈。莫顿队长莫怪莫怪。”
莫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没有什么。”
这三个人里,霍维斯众所周知是长公主的心腹,劳特却是皇帝的密使,只有莫顿身份明朗,是海亚王子一手提拔起来的gān将,暗里争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一人狂放不羁张扬外露,一个老jian巨猾yīn险狡诈,一个沉默寡言城府深厚,至少表面上能做到彼此相安无事。
劳特站起身一摆手,高声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牢房大门“吱吱呀呀”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带着手铐脚镣的囚犯拖拖曳曳走过来。
葛博拿着望远镜的手紧了紧,有些兴奋地问道:“劳特,你小子搞什么?要在这里搞刑讯吗?一下子拷打这么多人,我倒还真没见过。”
劳特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恐怕要叫特使先生失望了,不是这样。这么多人一起刑讯,没有什么趣味,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能听到什么。”
“哦?那你这是……”
“别着急,往下看。”
囚犯们在狱卒警棍和皮鞭的驱赶下,像一群无声无息的绵羊,陆续走到看台前站好,面对葛博他们形成一个半圆。霍维斯一眼就看出,来的这群人,恰恰是C区的囚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酒,举在眼前摇晃,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快速搜索,果然看见蓝廷,就站在第一排。霍维斯的心跳了一下,他没想到劳特竟会来这一手,机会只剩下今天一天,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变动,自己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往下深想,劳特已经放开喉咙说道:“特使先生,为表示我军前线战士,一直奋勇杀敌毫不退缩,我要为特使先生组织一场jīng彩的表演。”他一指场中懵懵懂懂的囚犯们,“这些,全是奥莱国的俘虏。”又往左侧一挥,那边站了一排打着赤膊jīng神奕奕挺胸腆肚的士兵,其中一个足足比别人高出两个头,膀大腰圆,一身顽石一般的肌ròu,脸上横贯一条长长的刀疤,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这位,是我军将士中鼎鼎有名的角斗王,尤勇。我们普曼帝国这一个士兵,就能打败他们整整一个连。特使先生,我要请你看一看,究竟哪个国家更qiáng大!”
葛博一拍椅子扶手,双眼放光,连声道:“好好,哈哈,这个主意真不错,劳特,我得表扬你,快点开始吧,我来见识见识我军将士的威武英姿!”
劳特走入场内,在囚犯面前来回踱步,喝问道:“你们谁来?”
傻子也能看出这场比试毫无公平可言,尤勇红光满面耀武扬威,再看战俘们身体gān瘦双目无光,还带着沉重的镣铐,摆明了是想戏弄战俘们取乐。
没有人动,大家有的望天有的低头,就像没听见一样。
“怎么,没有人么?”劳特冷笑,“原来不过是一群拍死的猪。”
还是没有人动,战俘们对这种侮rǔxing的谩骂早已习以为常,有的甚至打了个呵欠。葛博不耐烦地动了动,问:“劳特,什么时候开始?”
劳特对战俘们的不合作感到有些忿怒,他随便一指,吩咐塔达:“把那个给我拽出来。”
“是!”塔达一招手,两个狱卒冲上前去,拉拉扯扯拽出个囚犯。尤勇几步上前,站到他旁边。两个人一比,囚犯简直是铁塔下的小jī仔。
这场比赛毫无悬念,近乎玩笑。那个囚犯懒懒洋洋做出几个抵抗的姿势,紧接着就趴在地上,死赖活气不肯起来。倒把尤勇弄得哭笑不得,后面传来很多囚犯的低声嗤笑。劳特火冒三丈,蛇一样的目光在战俘们的脸上扫过来又扫过去,狞笑着咬牙切齿地道:“好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不好好玩?那咱们就动真格的。”他一指躺在地上的囚犯,对尤勇高声喝令:“给我打残他!”
尤勇就像一台机器,闻声即动,还没等那个囚犯有所反应,一把从背后拎起他,横过来,高高举起,同时抬腿,重重往大腿上一掼。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那囚犯浑身瘫软摔到地上,肯定是脊椎断了。
这一下场中陡然静默下来,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有人挥舞着拳头厉声质问:“你们要gān什么?!”“禽shòu!”,囚犯们群qíng汹汹,一片噪杂,更有人扑过来,试图推拒狱卒们的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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