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爱神_司溟【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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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陌脸烧得红红的,一双眼睛里全是水汽,湿漉漉的。她大概有些意识不清楚,嘴里喊着“爸爸妈妈”还有“叔叔”。扶她起来喝水,她的眼睛半眯着,下意识地凑在水杯口沿咕嘟嘟股地喝着,喝完了,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还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看着她如此勾魂的小动作,庄子蔚心里咯噔直跳。

  折腾到凌晨一点多,她才渐渐退了烧。

  庄子蔚守在她旁边,看她睡着了,这才回房休息。宁柰见此qíng景,妒意更甚,险些将银牙咬碎。

  早上醒来时,庄子蔚已经去了学校。

  她对昨晚的事qíng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有人一直在为她换冷毛巾,还喂她喝水。在客厅里见宁柰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只当是她照顾自己的。她不喜欢欠她人qíng,便低低开口道,“昨晚谢谢你。”

  宁柰没听懂她说什么。便开口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庄陌当她故意要自己说两遍,只得按捺住怒气,尽量平静地说道,“我说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宁柰知她误会了,心下得意,面上却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以为我想照顾你啊,你叔叔他只顾着实验,顾不上你,只有我倒霉来照顾你咯,总不能让你烧成傻子吧!”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扭腰进了厨房。

  庄陌听了这话,心头又是微黯,悄悄回了卧室。

  中午吃饭,庄陌恹恹的。庄子蔚见她这副样子,皱眉道,“不能这么挑食。你现在需要均衡的营养。”

  宁柰趁机跟在后头应合,“就是就是。”说完还自作主张夹了一些胡萝卜丝给她。

  庄陌本就讨厌胡萝卜,又是宁柰夹的,当即用筷子挟起扔在了桌上。

  宁柰立刻委屈地看向庄子蔚,“蔚哥哥,我可是一番好意。”

  庄子蔚并不知道庄陌不吃胡萝卜,眉头蹙得更紧,“胡萝卜为什么不吃?”说完自己挟了一些放进她碗里。

  他不知道自己从来不吃胡萝卜吗?不知怎么的,庄陌又想起了上次那件粉红色的裙子。她心头的一阵烦闷,霍然站起来,推开碗,“我不吃了!要吃你们自己吃!”便急冲冲地往卧室走。她走得很快,因为她怕自己只要一慢下来,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庄子蔚心头有些怒意,庄陌这脾气是越发古怪了。昨晚自己照顾了她那么久,今天看见他连个谢字都没有。回来就看见她一副漠然的脸孔。吃饭的时候又耍脾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一次在饭桌上撂筷子之后她就和俞珃……想到这儿,心中火苗噼哩啪啦地燃烧起来。

  庄子蔚也猛然起了身,也进了她的房间。椅子被他大幅度的动作带动,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抱着胳膊,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庄陌,“你现在脾气是见长啊!庄陌。不要以为你怀孕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庄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梗着脖子,挑眉激他,“好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顺便将我肚子里的孽种一块儿打死,正好gān净。”说完还故意挺挺肚子。

  庄子蔚如何见得她的挑衅,当即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qiáng行抬起她的下巴,寒声道,“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什么孽种,不然有你好看!”说完,他放手准备离开。

  刚被松开禁锢,庄陌又歇斯底里似地朝他叫起来,“它不是孽种是什么!你敢做怎么不敢认了!叔叔qiángjian自己的侄女,乱伦生出来的不是孽种是什么!’

  “啪”清脆的一记耳光,甩在了庄陌脸上。

  庄陌瞪着眼睛看她,她的目光亮得怕人,庄子蔚甚至觉得有些刺眼,想别开眼睛。却听见庄陌冷冰冰的声音,“我帮你记着,这是你第三次打我。”

  庄子蔚第一次听见她用如此冰冷的声音和他说话,心里居然一颤。他居然有了怯意,不敢去看她的表qíng,他怕看见她的漠然。于是他僵直着背,走了出去。

  庄子蔚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庄陌真的开始对周围一切漠然起来。漠然,多么可怕的qíng绪,他甚至宁愿她是恨他的,只有不相gān的人才会漠然以对吧!谁愿意去花心力恨一个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他们俩怎么可能不相关!不会的,绝对不会。他的骨血在她体内养育,连接着他们俩人的血脉。无论怎么样,在生物学上,他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而她是母亲 ,这是一切道德说教人伦纲常都抹杀不了的事实。

  尽管如此,庄子蔚还是控制不了心慌的感觉,他觉得有什么事qíng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这种无力感让他心惊。

  从六岁以后,他已经习惯了掌握一切,他绝不允许任何事qíng游离于他控制的轨道之外,力不从心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失败以及无能。

  可是现在他全无办法。她正在怀孕的头三个月里,他不敢碰她,他怕一不小心,将这点血脉连结断送了,如果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就真的失去她了?他又无法忍受她的漠视,除了拙劣地用宁柰刺激她,他还能做什么?他承认他很想看见她吃味的样子,他要她在意他。

  庄子蔚从来没有如此恼怒过,他恨庄陌的无动于衷,更恨自己的出乖现丑。他为了引起她的注意,竟然沦落到耍起这些把戏起来。他觉得耻rǔ。

  宁柰觉得庄子蔚的脾气越发古怪起来。有时原本正和风细雨地与她jiāo谈,他却会陡然bào怒,然后拂袖而去。宁柰心中苦楚,知道他的心思全通在庄陌身上。她知道自己如果明智,应该离开他,离开这种畸形的感qíng。可是她舍不得,她放不了手。庄陌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每日生生绞磨着她,让她寝食难安。她固执地认为庄陌才是她和庄子蔚感qíng里的第三者,其实三个人的感qíng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庄陌其实并没有面上那般镇静自持,她看见宁柰和庄子蔚的亲密。她也知道这亲密绝大部分是做给她看的,可是明白并不能减轻她的痛楚。怀孕本就让女人敏感,她也无法免俗。她不明白,为什么庄子蔚的怜惜从来吝啬于分给她一丝一毫,无论什么事qíng她都要顺从于他,不管她意愿如何。可他呢?只会欺负她,qiáng迫她,羞rǔ她。在他心底,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彩云易散琉璃脆

  庄陌终于知道自己在庄子蔚心中到底算什么了。

  宁柰的左手中指上戴上了一枚钻戒,钻石夺目的光芒晃花了庄陌的眼,也彻底刺碎了她的心。

  宁柰收到钻石时激动地差点合不拢嘴巴。自己忍rǔ负重了这么久,终于看见曙光了,不是吗?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这枚钻戒让她所有的不快都不翼而飞,最近,即便是饭后刷锅,宁柰都是哼着歌的。

  Who laugh the last,laugh the best。

  这话不知道是哪个西方笨伯说的,不过宁柰觉得这话说得太好了。

  整个晚上,庄陌就看见对面沙发上宁柰一直在把玩着手上的钻戒。如同鉴赏艺术品似的,宁柰故意翻来覆去地欣赏自己带戒指的左手。

  庄陌看得刺心,便一言不发地上了楼顶。

  楼顶是一个很大的天台。夏夜的天空如同巨大的蓝色丝绒,上面洒着细碎的星子,月亮如同chuī不散的眉弯,挂在天上。庄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想抚平心中的郁愤。有风chuī过,送来了远方莫名的花香。

  楼梯上传来庄子蔚说英文的声音。他刚洗澡出来,就接到亚当斯的电话。亚当斯是他的学长,现在在一家权威生物学杂志做主编,经常向庄子蔚约稿。

  “Royal,最近在忙什么课题,很久都没有见你发表论文了。”

  庄子蔚还穿着浴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正在擦头发。他本来可以在客厅接电话的,可是一看见宁柰一脸迷恋地看着他的样子,他就觉得厌烦,索xing上了天台。

  “最近有点忙,学校里课程紧。待会儿我把拓扑异构酶的抑制机制实验报告发你邮箱。”

  庄陌听见庄子蔚的声音越发近了,她不想面对他,便闪身躲在了天台的暗处。

  “你还在研究近jiāo吗?有什么进展没有?”

  “也没什么大的进展,我不过在自己推导近jiāo系数罢了。”

  亚当斯有些好奇了,“Feiconer不是早就推导出了公式吗?F值随近jiāo 繁殖连续的代数而递增。增加的比率决定于jiāo/配动物亲缘关系的密切程度。”

  “我知道。近亲/繁殖后代中某一来自共同祖先的基因相遇的概率为度量。全同兄弟姐妹/jiāo/配,近/jiāo系前几代数值不恒定,如前四代近/jiāo系数上升率分别为28%、17%、20%和19%,以后每代上升率就恒定为19.1%。所以Felconer提出了计算公式:Fn=1-(1-△F)n。n表示近/jiāo/代数,△F是每进一代的近jiāo系数上升率。例如繁殖了10代,△F为19%,代入公式,则F10=1-(1-0.19)10=1-(0.81)10=1-0.1216=0.8784=87.84%也就是说繁殖到第10代时,纯度可达到87.84%,还有12.16%是杂合的。由于jiāo/配方式不同,其△F也各不相同,同胞兄妹□△F为19.1%,同父异母jiao配11.0%,回jiāo(亲子jiao配)19.1%,堂兄妹jiao配为8%……”

  庄子蔚已经沉浸在他的学术讨论之中了,丝毫不知道庄陌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如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那样簌簌发抖,庄子蔚的语速太快,里面专业术语又太多,她只模糊听了个大概。但是“inbreeding”她是绝对听懂了的。

  “inbreeding”,近jiāo,也就是近亲jiao配,太可怕了,难道在庄子蔚心目中,自己不过是他的实验品,和实验室笼子里的大鼠没什么两样吗?甚至不仅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过是他缔造瑰丽的生物帝国里的可悲牺牲品罢了。庄陌抖得厉害,她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像错了位,相互之间挤压碾蹭着。这个事实太过于震撼,她接受不了。

  庄子蔚已经转身下了楼梯,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听下去。庄陌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栏杆,站直了身体,她才发现她的小腿还在哆嗦。她想嚎啕大哭,似乎又想狂笑,他还真有科学献身jīng神,为了研究近jiāo,把自己也当成了配种的雄xing动物了呢!

  目光投向了远方,她第一次真正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她要离开他!彻底从他生命里消失。至于别的什么,她也管不得了,她不能放任自己落到那般悲惨的境地。

  庄陌是死死抓着扶手,挪回卧室的。宁柰在敷面膜,没有注意她,庄子蔚貌似还在打着电话。她一进卧室,就死死关紧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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