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听闻的确实母亲出车祸的噩耗……一次麻醉而已,他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这世上,再没人疼他,亲昵的喊他的名字……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时候他不过才十岁,所有的痛苦全都额外的附加在他身上,过分的超重让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一遍一遍的忏悔,只知道他的天塌了……
于是,他只能反反复复的认真回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他犯下的……要是没有他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个时候的他甚至不能为母亲买上一块好的墓地,只能看着母亲放在小小的黑匣子里。
这世上他唯一疼她的人,他却让她走的不得安宁。
他恨他的父亲,恨那个没有勇气承担后果的男人,他的懦弱毁了他们的一声。可是他更恨姓怡的那一家人,恨那个怡家的宝贝孙子唯一的继承人怡木臣,更恨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他不得不qiáng迫自己长大,不得不要故意开始承担。
那时候他为了能活下去,偷过,抢过,帮人私运过毒品,拉过皮条,甚至差点去卖ròu,被人揍那是稀疏平常的事qíng,他四处躲四处藏,连狗都不如。
他,甚至差点站在太阳下是什么感觉。
只能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报仇,要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他要血债血偿,把他所有经历的痛苦,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否则。
他真不知道那时候他要怎么活过来……
后来,他知道这点小偷小摸却不能让他足够qiáng大,不能够有实力和庞大的怡式家族作对。于是,他投诚与饲门门主之下,学习当一个亡命徒。
命,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不过是个筹码。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得到知识,渴望获得成绩,他甚至不能轻易放过一丝一毫可以qiáng大的机会。
在那里,他学会了收敛,学会的忍耐,也学会了怎么报仇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切肤之痛。死,太容易了。
对于赎罪的人来说,死,反而恰恰只是一种解脱。
他自问没那么善良。
所以,这些年,他辛苦的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只为了一个目标。
直到,他终于有实力,坐上了饲门的门主的位子,彻底掌握了饲门所有暗箱cao作的生意连续吞并了几家上市公司之后,他才敢回来,才敢出现在他仇人面前,才敢真正的站在阳光下。
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算是折磨和抱负姓怡的那老头子,直到他见到那个他怡木臣之后,脑子里一出出一幕幕完美的计划全都清清楚楚的罗列出。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痛快,欢畅。
他甚至急不可耐的想要实施,只可惜老头子死的早,那么这些只能加倍在加倍的让他宝贝孙子承担……
肖晋一直静静地看着放在桌旁的那张几乎要被记忆掩盖的黑白照片,微微抿紧了双唇,那一瞬间眼里好像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动摇,深邃的眼睛冷得让人后怕,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迫切。
怡木臣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一阵阵的模糊着,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两个、三个影子,不停地叠加。简单的呼吸甚至都像是着了火一样,浑身酸疼,却因为冷得关系微微发抖。
“少爷。”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闻声。
怡木臣却在听清声音之后,莫名的一阵不自在,浑身不可遏制的猛地一僵,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少爷,你该起chuáng了。”管家无奈的笑了笑,木讷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温和。
怡木臣却没有动,只是一味的看着肖晋。
那张脸,好像……
从未像今天这么觉得不安。
他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qíng……昨晚的时候,他记得好像,朦朦胧胧看到一个噩梦的影子。
“影子……”怡木臣默默的念叨。
这间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是说……瞬间,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嗡嗡直响。想不起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的肖晋像是发觉了什么,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步一步竟朝着怡木臣靠近,缓缓地俯□来。
顿时突然bī近的脸庞,让怡木臣警惕起来。
第十六章
四目相对。
变得太近了……
肖晋坐在chuáng边,双手放在怡木臣肩膀的两侧,身子微微也微微前倾。几乎整个人已经欺压在怡木臣身上。
忽然拉近的距离,使得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脸上,惹起一阵的苏麻。
骤然的安静,使得空气中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只剩下唇齿间缓缓流动的呼吸声。
很快的,肖晋厚重的眼睛上被呼出的惹起蒙上了一层薄薄地白雾,让人看不清楚神qíng,只是隐约的感觉的肖晋在笑。
这样的对视,却使得怡木臣觉得很吃力。
明明那张脸依旧笨拙的可笑,可是此时的怡木臣却觉得心底的不安,就在呼吸之间变得不可遏制一般,不间断的放大。现在的他……竟然会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畏惧……尤其是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
略微gān裂的唇缓缓地张开,他这才发现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本能的手抵在肖晋的心口上,尽最大的可能希望管家不要在靠近。
“……肖管家,是不是太近了?”gān涩的嗓子,费了极大地力气才勉qiáng挤出一丝声音。虽然声音很低很哑但是却足以让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肖晋却没有回声,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怡木臣。
怡木臣却是眉头紧紧皱着,眼里全然是不信任和警告。
他觉得今天的肖晋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虽然是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说话声可是这个人他却感到意外的陌生。甚至讽刺的觉得一向老实木讷的肖管家眼镜背后一定有双宛若鬼魅一样凌厉的双眼,像是一条眼镜蛇,冰冷yīn森却从来不带任何感qíng。
这时,只见肖晋忽然缓缓地抬手。
怡木臣警惕神经几乎瞬间绷直成了一条随时要崩断的细线。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好像能够一手遮天挡一般,缓慢的贴上了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
虽然觉得不安,浑身酸疼的他甚至不能动弹半分。
肖晋弯着的嘴角,笑得弧度更大了,手缓缓地顺着怡木臣的脖颈滑到额头。
……怡木臣皱着眉,脸色更难看了。
可是,却没有意料之内的那幕恐惧。
肖晋竟然只是随即起身,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谦卑。
“少爷,你发烧了。”手下意识推了推眼睛,呵呵一笑更显得笨拙。
“……”
怡木臣却没有说话,肖晋的态度转化太快,几乎让一直绷紧的他缓不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是别的,肖晋手摸上他脖颈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会直接置他于死地。要不是因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荒唐,他自问从未和这个人有过任何冲突,他一定相信这都是真的。
肖晋倒是依旧个往常一样,转身回去拿来测体温计。
忽然之间,变得安静而安全的卧房,让怡木臣刚才绷紧的神经顿时安稳下来。
没一会,随即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困意,这才发现自己的体力竟然因为刚才的紧张而透支了。难得的放松使得身体的那些不舒服越来越大,眼皮也随即变得越来越重,偌大的屋子好像只剩下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朦朦胧胧中,他依稀看见肖晋为他量体温的度数,看到肖管家不安的来回踱步,看到他俯□看着自己微微抿了下唇。
“少爷,看来今天咱们不能走了,您得去医院。”
早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怡木臣根本就听不清楚,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怡木臣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片刻才缓缓地睁开眼帘。
随即看到的是肖管家紧张的脸:“少爷,少爷你醒了。”
怡木臣抿了抿gān裂的唇,点了点头,这时竟觉得身子比之前轻了很多,也不那么疼了。可是嗓子依旧gān涩的难受,火烧一样。
动了□子,想起身喝水。
“少爷,你还在挂着盐水,有什么事qíng让我去办。”
“水……”怡木臣半响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顺势,缓缓地抬眼看了眼。只见挂着的盐水正一滴一滴的凉凉地、缓缓地顺着管子流进自己的血管。
肖晋转身,端来了水,轻手轻脚地扶着怡木臣坐起身。
52书库推荐浏览: 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