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峰没明白:“什么风搅雪?”
三锦放下手,仰卧过去对着天花板一笑:“就是烟泡蘸白面儿。”
白晓峰一听这话,忽然就急了:“你gān什么?你不想好了?”他四脚着地的跪在烟榻上,试图去和三锦对视:“你年纪轻轻的,碰白面儿?”
三锦不耐烦的翻身背对了他:“不用你管,闭嘴。”没等白晓峰回答,他又一跃坐了起来:“我给二格找点吃的去,你让开!”
白晓峰走shòu似的把他堵在了榻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抽这个解闷儿?白面儿能毒死人,你知不知道?”
三锦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老子不怕死,老子愿意玩这个,gān你屁事?!”
白晓峰真急眼了,大声说道:“能活着,为什么要往死路上走?”
三锦回手抄起烟枪,恶狠狠地砸向对方的肩膀:“你他妈咒我?”
白晓峰皮糙ròu厚,咬牙硬挨了这一击:“我是为了你好!”
三锦急促的冷笑一声,举起烟枪往对方的头上敲了下去:“少他妈的跟我耍嘴皮子!真把我当傻子唬弄了?!”
白晓峰见他力道甚猛,只得及时向后闪身跳到了地上:“你——”
他气的一时也无话可说,扭头就走到外间客厅中去了。
三锦孤伶伶的坐在烟榻上,发了好一阵子呆,后来好像骤然回过神了一般,打了个大冷战。
穿着拖鞋走到外间,他见白晓峰正站在窗前,而二格趴在沙发上,上身赤luǒ,下面两条腿还缠在毛巾里,像一只很小的美人鱼。
他动作温柔的把二格抱起来,口中轻声自语道:“得给二格找点吃的呀……二格想吃点什么呢?”
这时,巴达荣贵进来了。
巴达荣贵带来了一套小衣裳——从里到外,就差靴子了。
“fèng的是糙了些,不过老妈子说小孩儿的衣裳穿不久,这也就够了。”他向三锦展开一件红底黑花的缎面小棉袍:“您瞧,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三锦刚要发表评价,外面又进来一名勤务兵:“王爷,外面来了个人,说是从林西过来,给您送东西的。”
三锦眼睛一亮:“让他进来!”然后心里又想:“老严还知道给我送点东西,算他没有混蛋到底!”
来人是个西装打扮的男子,眉毛上了霜,肩膀上扛着个大口袋,好像摩登年轻版的圣诞老人。对着三锦深深一躬,他十分客气的说道:“多王爷,您好,在下是唐森先生派来给您送新年礼物的。”
三锦万分惊讶:“唐森?”
那人将肩膀上的大口袋卸下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又鞠了一躬:“唐森先生还让在下替他向您问安,说一旦有时间,他定会过来看望您的。请问多王爷还有吩咐吗?如果没有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三锦想了想:“唐森在林西?”
那人点头哈腰的答道:“是。”
三锦没有多问的yù望,便点头道:“好,回去替我向他道谢。”
打发走来人之后,三锦打开口袋一看,就见里面摞放了几只勒着缎带的漂亮纸盒。
捧出一盒解开缎带,他掀开盖子,发现盒内装着满满的日本奶糖。
冰凉的叹了口气,他对着窗前的白晓峰唤道:“姓白的,不要撅着驴嘴赌气了,过来吃糖吧!”
第66章 严云农的桃花运
三锦很安逸的度过了这个新年。白晓峰家那个二格,或者是查gān,在大年初一那天认了三锦做gān爹,从此就再也没回过家。白晓峰一直看这孩子碍眼,如今眼前清净了,心中就十分窃喜。
正月十八那天,苏旗德王府内举行了蒙古军总司令部成立典礼。三锦匆匆去观了礼,又接受了第二军第七师师长的委任状——这倒也罢了,他早知道这个位置必然是自己的;只是没想到白晓峰那家伙居然也被调到秘书处做机要秘书去了。当然,要论资历,这个伪留苏学生是有的;可是三锦无论如何不明白德王为什么要捡这个疯头疯脑的蠢货来提拔。
三锦的眼光比较狭隘,他不晓得白晓峰也就是在他面前有些露怯。
一旦走到人前去,白晓峰侃侃而谈,满口新名词,一派见过世面的气势,也是很能唬人的。
三锦惦念着家里的二格,典礼完毕后的第二天,他就回了化德。
进门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笑嘻嘻的喊二格。二格从沙发后面闪身出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缎面小皮袍,一头长发也被中分梳开,编成两条黑而长的辫子。
“阿玛。”他含糊的叫了一声,而后就走上前去,张开双手抱住了三锦的腿。
三锦见他和自己越来越亲近了,就十分欢喜的弯腰把他托举起来满屋乱转:“我的小格格呀……可真是漂亮呀……”然后又将他抱回怀里,噼噼啪啪的亲了几个大嘴。
二格缺失幼童的天真活泼,似乎也不惯于和人亲近。三锦这样疼他,他心里或许明白,可是此刻也就只是伸手摸了摸三锦的脸,而后咕噜出一个字来:“凉。”
三锦捉住他的小手,轻轻张嘴去咬他的手腕——非常细,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把那软而白的小骨头嚼碎。
脱了外面的厚衣裳,三锦让巴达荣贵送热水进来,哗啦哗啦的洗了一把脸,他抱着二格溜进了烟室中去。
高高兴兴的搬出自己那个紫檀木的大烟盘子,他一边烧烟一边对二格挤眉弄眼:“小宝宝,阿玛走了这么久,你想没想我?”
二格所懂的汉话十分有限,怔怔的看着三锦没回答。
三锦侧身躺下去,吸了两口后忽然抬起头,冲着二格脸上喷了一口烟。二格吓了一跳,口中“呀!”了一声。
三锦大笑起来,伸手将二格一把捞到怀里,紧紧搂着躺了下去。
三锦觉得很幸福。
不冷不热的躺在甜美的鸦片烟雾中,怀中躲着个神似大格的二格,内外都没有什么烦心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他销魂之时,巴达荣贵喘吁吁的推门进来了。
“王爷!”他自以为三锦即将又惊又喜:“您猜谁来了?”不等三锦回过神他又抢答道:“严司令来了!”
三锦在烟灯的小火焰前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半梦半醒的闭上了:“让他在客厅里等着,我抽完这口就出去。”
这回没等巴达荣贵回答,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严云农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用冷手抓住三锦的一只赤脚,他高声笑道:“让谁等着啊?你个小崽子!”
三锦猝不及防之下,立时惊慌的一缩脚:“闹什么?”
严云农松了手,单腿跪在榻上俯下身去压迫三锦:“崽子,让我好好瞧瞧你——哎哟我的妈呀!”
二格那突然伸出的小脑袋把严云农给惊着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谁家孩子啊?”
三锦松开手臂,放二格爬了出去:“我的孩子。”
严云农回头见巴达荣贵已经退出去了,就放心大胆的压到了三锦身上:“放屁!你还养出这么大的小杂种来了?”然后他伸了鼻子在三锦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挺香的啊,真想吃了你!”
三锦侧身盯着烟灯,没说话。
严云农其实也心虚,见他态度有异,就老了脸皮笑道:“怎么还不理人了?是不是嫌我来得晚?”
三锦挣扎着从他身下钻出去坐了起来,一边把烟枪往烟盘子里一丢,一边闲闲的答道:“你不来也可以。”
严云农跟着坐起来了:“我能不来么?”
三锦挪到榻边,将两条腿伸下去找拖鞋:“你这时候来,还不如不来。我看你闹心,你来了都耽误我过年。”
严云农立刻陪笑解释道:“不是……那时候我在大连,是真不知道你出了事儿;等我后来知道的时候,就听说你已经离开赤峰去了四子王旗。我想这一片都是蒙古地方,你肯定安全,所以……你看,我不是一过十五就马上过来了么?”
三锦起身站到他面前,脸上隐隐显出了怒气:“那十五之前呢?你一个光棍,又没有家,怎么就不能早点来?”
严云农舔了舔嘴唇,莫测高深而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我去了奉天一趟。”
他把手伸进大衣里面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三锦:“瞧瞧,怎么样?”
三锦接过照片一看,就见上面是个女人的半身像,看面貌是美而年轻的,而且双眉斜飞,美得很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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