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轻舟对他笑了,霞光落进他黝黑的眼珠里,散尽点点柔亮。
就这么一瞬间,徐云舟恍然大悟。几年前,他还小,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甚至记得那天夜里兄长惊人的出言、母亲的哭啼以及父亲的怒斥。或许他很早就该明白,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哄自己、疼自己、处处迁就自己的男孩儿了。
徐轻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他天真的世界,那个他不敢涉足的深渊对岸。
过了很久,徐云舟几乎喑哑地说:“爸妈知道吗?”
徐轻舟摸了摸徐云舟的头顶——这样的动作,已经好久不见。徐云舟无端地觉得鼻尖发酸,咬住嘴唇才不至于哽咽出声。
“云舟,你是第一个知道。”徐轻舟含笑说道。
第36章 要出大事啦
楚闻道撕下巧克力的包装,掰下一块放进嘴,顿时苦得倒抽口气。他把巧克力的包装往窗外的灯光下照,“100% CACAO”几个大字赫然标在表面。他舔舔唇继续咬下另外一块,回头得跟徐轻舟提下意见,不然这孩子下次不知道还会从哪儿买来这般苦的东西。
等了会儿,远远就见徐轻舟躲着寒风走来。楚闻道先一步把副驾驶位的门开了,等人弯腰坐进来的时候,他把徐轻舟的手握进掌心。即便入了chūn,空气中仍带着明显的寒气,徐轻舟才出去没多久,手便变得像冰块那样冷,楚闻道搓了好会儿才放了开来。
“进去了?”他关了窗,重新把车子开出林荫道。
这几年M市的大学城变了不少,附近的楼房多了,路段也多了,楚闻道起初还有点找不着路。幸亏有徐云舟的指点,他们节约了不少寻路的时间,这段短暂的旅途还算是愉快轻松。当然,如果没有徐云舟那点儿莫名其妙的怨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轻舟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无奈地笑笑:“送到门口就让我走了。”
“你这个弟弟挺独立的。”楚闻道揶揄道,“说起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徐轻舟后脑勺挨着椅背,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这个弟弟最不擅长隐瞒自己的qíng绪,心里想什么都一一浮现在脸上,很难让人不在意。
“下午他问起来,我都告诉他了。”他看着楚闻道的侧影,说道,“你会介意吗?”
“嗯?”楚闻道顿时反应不过来。
徐轻舟低声道:“云舟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会介意我的家人吗?”
楚闻道用余光看了眼副驾驶位的方向,打了下方向盘。
“我当然不会介意,我还怕你的父母会嫌弃我呢。”他笑着说。
“你这么好,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徐轻舟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点,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蔫巴巴地缩了缩脖子,低头捏自己的手指头。
楚闻道正想说话,随后就听见身旁嘀嘀咕咕的埋怨:“反正我喜欢老师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他们喜欢……”
他噎了下,还真搞不懂这孩子的脑瓜里都塞些什么。
在以前,徐轻舟可以把感qíng藏得纹丝不漏,如今像终于找到了出口,时不时就说些让人意外的表白。楚闻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又害羞又坦率的人,引以为豪的厚脸皮偶尔也会破功。
这个话题算是被揭了过去,楚闻道谈起这几天学术jiāo流会上碰到的趣事,徐轻舟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听得颇为入迷。其间听见有自己仰慕的学者,忍不住问了楚闻道一路。楚闻道有意要逗徐轻舟,一个吻换一点消息,如此投机取巧地得了几个吻。
回到家后,两人都不是很想动,楚闻道gān脆把冰箱里的剩饭剩下热一下。随便地应付完晚餐,他就去卧室收拾行李,明天他得赶早回去G市。
过了会儿,徐轻舟来叫他去沐浴。他接过徐轻舟递过来的衣服就往浴室去,等要擦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儿。
“轻舟!帮我拿条毛巾过来。”楚闻道把门开了条fèng,对外叫道。
徐轻舟很快就拿了毛巾,楚闻道正想伸手去接,却被一双手臂勾住了脖子。他愣了半晌,不由得退了几步,稳住徐轻舟贴上来的身体。
咔哒——门关上了。
楚闻道再傻也该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低头注视着徐轻舟。
徐轻舟也在看他,白净的脸上停驻着零星的水珠,眼睛里似有流光飞溅,他总说自己的弟弟不擅长隐藏qíng绪,其实他也一样——至少在楚闻道眼里,他没有可以藏匿的机会。
狭窄的空间里被朦朦胧胧的水雾包笼,他们的呼吸在慢慢地jiāo叠,又在轻轻地回响。
“你的衣服湿了,是想再感冒一次?”楚闻道笑着扯了扯徐轻舟的睡衣,把人往怀里抱紧。
徐轻舟听出楚闻道的语气里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似有似无地勾扯楚闻道后脑勺的短发,沾得一手水珠。
“老师这儿暖,不会感冒的。”他的睫毛颤了颤,盯着楚闻道的唇,好半晌向前碰了下,“我准备过了,老师我们做吧。”
这话听在楚闻道耳里,就像被根羽毛挠了心尖。
“我明天很早的高铁。”他咬着徐轻舟的下唇,手指顺着脊背往下滑,摸到明显的粘稠和湿润。
徐轻舟闭上眼,在沉浸□□前含糊地说了句:“我明早叫你……”
……
昨晚两人都闹得有些过了,徐轻舟睡得很沉,等楚闻道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他都没能醒来。楚闻道坐在chuáng边看了好会儿,直到不得不离开时也没舍得叫醒人。
楚闻道往上掖了掖被子,盖住徐轻舟露出来的手腕。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檀木手串,那还是昨晚临睡前他替徐轻舟戴上的,而楚母特别jiāo代的平安符就压在徐轻舟的钱包里。
最后,他在徐轻舟的颊边印上缱绻的吻,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温存的屋子。
天刚晓,小区里的老人已经早早地在小院里边儿晨练,不知是谁家的狗在叫,恰似在附和悠悠乐声。楚闻道坐上出租车,再次穿梭在这片喧嚣之中。
楚闻道以为这一别,再次相逢至少也要待下次假期。却没想过,机会来得如此应接不暇。
学期到了中期,楚闻道每晚都在给陈欣彤糟糕到极致的语文补习。历经几个月,他真心觉得小学老师是世界上最难的差事,至少他每次见到陈欣彤的小作文,都觉得自己要少几年命。
好不容易应付完陈欣彤的作业,楚闻道口gān舌燥地出去装水喝。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徐轻舟今晚还是没给自己电话。
在相隔两地的这几个月里,他们每晚都会给对方打电话,一聊便是好几个时辰。其实他们谁都不是话痨,但就日常琐碎的事qíng他们便能谈很久,谁都不愿先挂电话。楚闻道觉得这事儿搁自己这儿挺新鲜的,倒像回到少年的时候,那种qíngqíng绵绵的恋爱模式。
只是这种qíng况在上个星期就突然中断,徐轻舟这些日子似乎很忙,楚闻道偶尔还是会打电话过去,可每次听见对方虽然疲倦却还qiáng打jīng神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担忧,却也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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