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辘,你不要一副为难的样子,刚刚我只是生气才这么说,其实我不需要你送我,等会儿我就把东西收拾好走人。”她佩气的吸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伤心的模样。
转过身,她偷偷将眼泪拭gān,又回头对他故作潇洒地笑了笑,还重重拍拍他的肩,“再见了木头,不要老是死气沉沉的,你这样可没姑娘会喜欢喔!”
眼看她旋身离去,方辘明明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解脱,可是他的一颗心却因为她最后那抹含泪的笑颜给慑了心……该死的!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专门欺负小姑娘似的。
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暗暗跟着她……站在树后,望着她进入房间,不一会儿就拎着包袱出来,果真不打算“连累”任何人的往麒麟宫外走去。
目送欧阳敏儿离开,合该是件欢天喜地的事儿,可回头看看,宫主不理不睬、柳清更是逃之夭夭,谁在乎她?
“罢了!”他重重吐了口气,拔腿跟在她身后继续走。
事实上若以步行而论,上山只是累,但下山却更是辛苦,因为泰山陡峭,这两天又落下纷纷白雪,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滑倒,甚至滚进山谷中。
见她没穿雪鞋,就双小靴辛苦的一步步往山下走,好几次的轻轻一滑都让方辘为她捏了把冷汗!
“小心。”才刚这么想,她娇小的身影就立刻栽进雪堆里,顺着坡道往山下滚去。
他立刻拔身飞到她身侧,拽住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给捞了起来。
“咦?方辘!”她从雪堆里探出头,当一见是他,立刻瞪大了双眸,“你……你怎么来了?”
“呃,既是我的任务,我当然不能推卸。”他看了看旁边,信口说着。
“嘿,你这家伙,gān嘛责任心这么重,不是宁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送我吗?”欧阳敏儿嘻嘻笑着,“既然主动上贼船,就要有被我凌nüè的心理准备呢!”
“这……”方辘眉心一锁,愕愣了下。
“你还真老实,我是逗你的啦!”欧阳敏儿掩嘴一笑,笑容灿若chūn花。恍然间方辘发现她真的长大了,只是最近大家都急着躲她,根本没好好看她一眼。
但是长大又如何?模样改变了又怎样?本xing没变也是没用的,就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会对这种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唉……这下就算掉进十八层地狱,阎王大概都会嫌他笨而不肯收他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她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山下走。
“告诉你什么?”方辘微眯起眸子,看着这场即时雪景。
“我的缺点。”
欧阳敏儿几度又要滑倒,方辘顺手摘了根长短适中的枯枝给她,“将它cha进雪里,会好走点儿。”
“谢谢。”她开心地接过手,如他所说的方式走,虽然慢了点,但稳当多了。但过了好一会儿,欧阳敏儿依然没听见方辘答话,又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么?”他完全沉浸在心底那抹不定的感觉中,压根没听见她在问什么。
“我是说我的缺点呀!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欧阳敏儿仰起下巴,“安心啦!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找你麻烦。”
“这……”方辘一点都不相信她所说的,心忖最好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出事。
“你!你不要这副闷样!到底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好好跟我说句话?”他的淡漠勾起了她削人的yù望。
“表小姐,咱们只管赶路,不要多话行吗?”方辘没好气地说。
“你如果真的这么不甘愿就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了。”跟着一根木头返回老家,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憋死?
“我不是不甘愿,只是……说话要看时间,这时候别说话。”与她应对还真是苦了口才不怎么好的方辘。
“看时间?那你告诉我,哪个时间比较适合跟你聊天?我会记着的。”她辛苦的用木枝耙着雪来到他面前,露出张红噗噗的笑脸瞅着他。
在这冬雪纷飞的时候,她还能保持那样红润的面容,可见她对这雪地走得有多累,累得浑身都冒出热气。
“这就是你的缺点之一。”方辘瞪着她,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啥?”她一脸狐疑的止住笑。
“qiáng人所难就是你的缺点。”丢下这句话,他便继续向前走,还不知不觉地更加快速度,躲她的意味不言自明。
“喂……方辘,你等我呀!”讨厌,仗着自己有学过轻功,就可以在雪地上健步如飞吗?竟然把她丢在后面“爬”,还亏他说自己从不会欺负她。
又欧阳敏儿气喘吁吁地追着,却见他的身影愈来愈远……
“臭方辘,你给本姑娘站住!”扬起声音,她朝他的背影咆哮过去,却唤不注他持续前进的身影。第二章
眼看方辘的影子已渐渐消失,欧阳敏儿心一急也跟着加快脚步,但是雪愈积愈深,她的小脚动不了这么快,一个不平衡,她整个人又一次往雪地吻了上去,“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呜……讨厌啦!那个没心、少肺、丢肝的可恶男人。”她捂着鼻子爬了起来,却瞧见他那双黑布靴现身在她眼前,再抬眼看向他那张已说不出是什么表qíng的表qíng后,她吸了吸鼻子,赌气的将大袄给拉得更紧些,跟着学他不说话地爬起来继续走。
见她不说话,方辘觉得耳根子好不容易可以清净些,也觉得这样不错。但是就这样子,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在辛苦的定着,连说声想休息都没。
他忍不住狐疑的望向她,却发觉她的身子微微抖动着。方辘看得出来她已经很累、很累了,却仍然一声也不吭。
“歇会儿吧!”他终于忍不住地开了口。
欧阳敏儿闻言后定住身子,这时他才瞧见,那根给她支地的拐杖已被她给撑歪了,刚刚她根本就是靠自己的体力在行走的。
“怎么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惊见她原本双腮的红润已不在,留下的竟是一阵青白颜色。
“没事,继续走。”她鼓着腮帮子,用力推开他。
“你不能再走了。”方辘将她拉到一旁树林里,想找一处可休息的dòngxué。
“你不要假慈悲,走开!”,
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不但嘴巴坏,脾气更拗,才说她两句,就一副得罪她的模样将他推开。
“你再这样下去,还没下山就会倒下的。”她虽然有练过几招拳脚功夫,但是还没有体能去抵御高山与平地的压力差异。
“才不……”欧阳敏儿才刚脱口,整个人就这么瘫了下来……
“表小姐!”方辘吃了一惊,在她落地之前赶紧抱住她,“你怎么了?你……”天!她的脸孔好冰呀!
方辘眉心一拢,用力抱起她往另一侧走去,他记得这一带附近有几处石dòng,应该可以暂时让她休息。绕了好几圈,他终于看见一座大小适中的石dòng,虽然不是挺大,但可以御寒就行了。
将欧阳敏儿抱进里头放下,他又找来几根gān柴燃成一堆火焰,将石dòng里的温度给烘高些……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一点一点的加着gān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天色暗下,夜的氛围渐渐加重,寒气也一点一滴的溜进dòngxué内。这样的冷空气让睡着的欧阳敏儿难受的动了动,跟着慢慢张开眼,面前微漾的火光也从朦胧渐转清晰。
“方辘!”她看见了正在加柴火的人。
“你醒了?”他表qíng凝重地审视她脸上的表qíng。
“我怎么了?”她看看自己,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正在赶路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你怎么了?这问题问得好。”他板起脸,似乎在气头上。
好好跟她说,要她休息她不听,就非得耍xing子,弄得又要延迟几许时候才能到达江南。
“木头,你生气了?”她张大眼,灵灿的双眼眨呀眨地盯着他。
方辘挑弄柴枝,瞬间泛起几许星芒,就如同他的眼神一般诡异。
“又不说话了?唉……好无聊喔!”欧阳敏儿伸了个懒腰,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两声,但她还没开口,一个烤过的窝窝头就已递到她眼前。
“呃……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她笑着接过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时间也知道,快趁热吃吧!”方辘别过头,专心地加着柴枝。
“唔……好好吃喔!”欧阳敏儿咬了口,又舔舔唇,这单纯的模样道尽了这颗已经gān硬的窝窝头的“美味”!方辘不懂,这个连狗都不理的东西,哪有这么好吃?看样子她对吃并不太挑剔。
“我白天气得就走,根本忘了要带gān粮,幸好你记得。”欧阳敏儿大口咬着。
“我也没带。”他直说了。
“什么?那这个窝窝头是……”她咀嚼的动作突然一顿。
“是从你包袱里掉出来的,就这么两个。”
“我的包袱……天!那是我来这的时候放在包袱里的,已经好几天了!”难怪……难怪这么硬。
“我刚尝过,还没坏,况且那种东西本来就可以久放,只是会变硬而已。”他依然面无表qíng地说着。
“唉,没关系,反正也没得吃了。”她拿起剩下的一半又继续咬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她对吃不挑剔,如果换作任何人,在逃婚两年多的日子里得经常餐风露宿,也定会像她这样,只要东西能吃,已是天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