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留步。」尉骏喊住她,直见她停下脚步才走向她,望着她手里所捧着的窝窝头,「那天,谢谢妳。」
「谢我什么?」不难看出她捧着窝窝头的手有点无措的不知该摆在哪儿。
「是妳介绍我到百糙堂,虽然我娘的双眼无法恢复眼力,可总算救回一条命。」这事他一直挂在心上,总想着该如何当面向她道谢,但不知她的姓名也不知她住哪座府邸,要找人并不容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并没介绍你去任何地方。」真糟,为何要在这里遇见他呢?
「妳是想隐瞒身分吗?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尉骏勾起嘴角,「原来堂堂郡主也会喜欢吃窝窝头。」
她故作懵懂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看我这身穿着,你就该知道你认错人了。」
「哦?难道这不是妳的乔装?」尉骏勾视着她好一会儿,扯着笑又道:「刚刚已经说了,我不会说出去,所以妳也不用太紧张。」
这位郡主还真有趣,以为他的眼力有问题?还是记忆错误?即便半年的时间不算短,他也不可能将救命恩人给忘了。
况且,光是那夜在她面纱落下的第一眼,他已被她的美给摄了心,至今不曾或忘。
「我并不紧张,而是既非事实,我没必要承认。」落下这话,她像是逃走般,迅速转过身。
他勾起唇角,望着她紧绷的身体,扬声道:「那只荷包他没收。」
果不其然,走掉的人儿去而复返,站在他面前微蹙着眉问:「现在在哪儿?」
他并没回答,而是低首轻笑出声,那笑容就如同他那头不羁的黑发般在她面前放肆的飘扬着。
「不过一只荷包妳就不打自招了?」尉骏勾魅着她纤丽的容颜,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更加亭亭玉立,虽然现在的她没有华服衬托,少了郡主的架势,但也平易近人多了。
而尉骏也不是不识趣的直想缠着她,而是想见她一面不易,他只想多留下一点回忆。更何况,她的坚决否认让他觉得太造作,这才想尽办法想揭穿她。
然而,更令他好奇的是,郡主爱吃窝窝头又不是什么可耻之事,随便派个丫鬟来买就成,何必亲自穿着布衣出府买?
「你!」她还真快被他给bī疯了,咬牙半晌才道:「还我。」
「什么?」他明知故问。
「当……当然是荷包了。」若不是看在他当初背着他娘遍寻大夫一片孝心的分上,她才不帮这种人呢!
「很抱歉,我没带在身上。」他一对剑眉撩起,看她那副珍惜的模样,便道:「或是说个地方我好拿去给妳。」
漂亮的五官立刻掩上无措,她一对小拳头紧紧一握,内心彷佛正在挣扎,又看看他衔着吊诡笑容的脸庞,于是道:「那……那就算了。」
「我知道我进不了王府,也没意思进去,只要妳告诉我在哪儿,我可以把荷包jiāo给门房。」尉骏知道这荷包对她必定别有含义,再说当初她愿意拿荷包出来帮他,他该感恩才是。
于是他收起玩笑的心态,认真的提议,可是她依然做出迟疑状,他忍不住又道:「妳放心,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会将它包裹好,不会外露的。」
她真的没料到他会设想的这么周全,但是她又怎能答应?毕竟王府不是普通地方,且她现在已不住在王府,而是戒备森严的王宫里。
「不必了。」她仍然拒绝他。
「呵!」他摸摸下巴,轻声笑问:「怕我今后纠缠上妳?」
「我没有这个意思。」摇摇头,她的确没这么想过。
「不管妳有没有这个意思,妳放心,我有自知之明,还不至于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俊逸的脸上轻逸出一丝笑痕。
「你怎么说这种话?」她眉心一蹙。
「我说什么话了?」他脸上扬起戏谑的笑,「莫非在郡主面前不能提到屁股两个字?」
他从没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胡说八道,而是他从没见过这么拘谨又小家子气的郡主,所以故意闹着她玩,没想到愈闹愈有兴趣。
她倒吸口气,掩着脸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逗妳了,郡主看来就要火冒三丈了。妳走吧!我会帮妳保存好荷包,若他日有缘再见,我会将它还给妳。」他回复正经道。
咬咬唇,她也没回答他好或不好,锁着眉心望他一眼后便快步离开了。
这趟出门,她不仅懊恼着遇上这么一个人,更不懂白大哥为何不收下她的荷包,难道他忘了那是他教她刺绣的吗?
见她远离后,尉骏撇撇唇,旋身去办他的事。
买了窝窝头,他趁热拿回客栈,由于他们能付的房钱少,只能住最后面靠近马厩的房间,还得忍受难闻的马粪味儿。
走进屋内,尉骏却见一名黑衣人待在里头,而他娘已倒卧在地。
「娘……」尉骏心一提,立即奔向母亲,惊诧看着娘倒在血泊中!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害我娘?」尉骏瞇起一双厉眸,难忍悲痛的一步步走向他。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握住剑柄,将剑锋指着他的心窝。
尉骏再低头看了眼动也不动的娘,一股恨意瞬间充斥胸臆间,随即从靴内抽出一把护身短刀,「想杀我是吗?那好,我正要为我娘报仇!」
说完,尉骏立刻冲向对方,黑衣人左闪右躲,避开他的攻击。
眼看尉骏出手愈来愈凌厉,黑衣人下一刻便从窗口窜出,而尉骏也毫不迟疑地追去。
两人在无人的后山疾速飞驰,直到京西口的山脚下,黑衣人火速往上逃,尉骏瞇起眸望着他的背影,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改变方向,绕往另一边。
不一会儿,尉骏终于堵住他的去路,冷着嗓说:「这座山我再熟悉不过,你别想逃走!在你死之前,告诉我为何要杀我娘?」
黑衣人依然不说话,而是高举剑把一步步bī向他,直到他面前数步之遥才道:「等你死了再去问当今皇上。」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尉骏挥剑,尉骏没料到对方剑法如此之快,再加上自己有半年未练功,手法生疏下一步步被对方bī向崖边。
「当今皇上是谁?」除了岩宫内,外头百姓尚不知宫中闹内乱篡位之事。
「这个问题你去问阎罗王吧!」此话一出,黑衣人单手在尉骏胸前与背后连击数拳,最后在他肩胛处刺入一剑,直见他整个人往后坠落崖底,那把高举的染血剑才徐徐放下。
同时,黑衣人那对炯亮的眼底酿出点点水光!第二章
岩宫内,从上到下都感受到新皇即位的紧绷氛围。
虽然有人不满于齐城风的篡位,不过既已是事实,加上大多数文武官员都已被他收买,因此纵然有人不服气也不敢吭声。
齐城风唯一的掌上明珠便是鸾鸾公主,她对父亲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又无法说服父亲放弃皇位,只好与他冷战,从父亲即位至今,她还没跟自己的父皇说上话。
幸好她有位感qíng极佳的贴身奴婢吟月为伴,可以说说心事,否则这种日子她还真熬不下去。
“吟月,我找了你好久,你跑哪儿去了?”鸾鸾望着回到宫的吟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突然想吃窝窝头,跑到街上去买了。”吟月勉qiáng拉出笑容。
“那种东西硬梆梆的,你怎么百吃不厌?”话虽这么说,可鸾鸾闻到香气还是忍不住从油纸袋里拿出一个轻轻咬着,“对了,你怎么一脸的怪异?是不是病又犯了?”
“其实从让白大哥医治后,我的病就很少犯了。”原来生病的人吟月,在鸾鸾公主知qíng后,为了让父亲齐成风能医治她,才谎称是自己生病,所以每每外出就诊时,吟月都得蒙面才成。
幸好她跟随公主多年,嗓音与说话口气还有走路姿态都学得极像,才没让人识破。
就在她让福安堂医治一段时日却没进展时却巧遇白磊,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病症,几帖药与叮咛后,她竟没再犯。但齐城风为女儿着想,还是希望她能持续就医,福安堂的林大夫更是以为她的病qíng好转是自己的功劳。
“那为何脸色这么差?”鸾鸾关心的问道。
“是吗?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吟月抹抹自己的脸。
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告诉公主,她生气自己绣的荷包被白磊退回,还落入一个不算熟的男人那里。因为她知道公主喜欢白磊,而白磊也喜欢她,但两人却因为一点儿小摩擦,居然互不搭理好几个月!
“没事就好,你来。”鸾鸾将她拉到内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首饰盒,“这是我父皇赠我的,就是想要取悦我,唉……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待您真好。”吟月微笑道:“国家大事咱们管不了,就别坏了亲qíng吧!”
“我也是这么想。”她从里头拿了串珠链,“这串珠链就赏给你,怎么样?”
“不,这太贵重了。”吟月不敢收,“这种赏赐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你想要什么?”
“公主,您是不是该去看看白大哥了?就退一步吧?我相信他也一定惦着您。”她实在不希望公主每天qiáng颜欢笑,为了面子而伤了自己的心。
为何两个相爱的人,总会有这么多的纠结?
“我……”她敛下眼想了想,“我才不去,他若想我,也可以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