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婉儿,原以为她会因为他刚刚那番话而变得食不知味,哪知道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碗吃完还不够,又旋身对小贩喊道:“再一碗,这次要加卤蛋。”
“你怎么了?”耶律克皱起眉,一口气吃那么多容易伤胃。”再说这打鲁面的滋味虽然不错,但两碗对一个姑娘来说太勉qiáng了。
“耶律哥哥,那就是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只要心qíng差就吃得多,心qíng愈不好就吃得愈多。”而让人佩服的是,她嘴里说心qíng差,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还笑得如此魅惑人心。
“那这碗也给你吃吧!”他气得将面前的面推给她。
当然,他气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对自己还会为她心痛又气又恨。
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看着小贩刚刚才端来的面和卤蛋,又看看他那碗,还有他那张无表qíng的脸。既然他发狠的要将她弄得更难受,那她只好接受了,“谢了,耶律哥哥,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吃了。”
所谓为qíng苦、为爱伤,她好像还没有不曾尝过的,应该早养成一副金刚不坏之身,那么她就继续吃吧!
迅速将眼前的面吃完,她又端过他给的那碗。
“别再吃了。”他用力端了回来,“真……真搞不懂你,胃会伸缩吗?牛皮做的?”
“gān嘛这么生气?”她无辜地望着他。
“我当然生气了,你如果心qíng不好可以找我出气,gān嘛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老天,他为何会被她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弄得心绪大乱?
“你……你很奇怪耶!我要怎么发泄qíng绪是我的事,你gān嘛跟我发脾气?再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又怎舍得找你出气呢?”
她对他的爱恋从来都不曾隐瞒过,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先说好,如果你再犯我忌讳三次,我就马上离开,不再管你,现在算一次。”耶律克不得不对她做出严厉警告。
“还真严格,连说喜欢你都不……”她赶紧捂住嘴,“算了。”
“吃饱了吗?吃饱的话就赶路吧!”
“刚吃饱就要赶路,不能找个地方打个盹吗?”她根本没心qíng继续赶路,多希望就这样与他面对面坐着,哪都不去。
“照你这种走法,别说十天,就算一个月也到不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他直接站起付了帐。
“走就走。”婉儿只好跟着他继续往东京的方向前进。
老天,她刚刚大概真的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愈走愈没力……到最后居然绞痛了起来。
走了好长一段路的耶律克听出她的脚步声愈来愈慢,以为她又在耍招数,不理会的加快脚步继续走,直到jiāo岔路口他只好停下等她,等了好一段时间,却仍不见她的人影!
“这丫头到底在gān嘛?不会到附近取水了吧?”
然而,日阳渐渐西移,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难道是恶作剧?”就因为气他拒绝收下她的荷包,才想尽办法对付他?
对,这是她会做的事,但真要他继续这么等下去吗?
算了,就算上当又如何,还是找到人赶紧上路吧!
回头走了好长一段路,耶律克仍不见婉儿,这下他开始心急了,加快脚步四处寻人……最后却发现她坐倒在一棵树下,紧抱着肚子,表qíng看似非常痛苦。“你怎么了?”他立刻冲向她。
“别理我。”他刚刚要她少吃点,她还因为不开心而埋怨,这下可好,自己吃出毛病,岂不让他笑话?
“你到底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耶律克叹口气,从背着的褡裢中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黑药丸,“把它吃下。”
“这是什么?”
“药。”他拿来竹筒,“喝水吞下。”
“你还带药?”她眉一拢,“你病了吗?”
他睨了她一眼,不答话。
“是真的病了?”婉儿虽然身子很难受,却为他担心着,“你到底哪不舒服?”
“我没病,只是随身带着预防而已。”说着他就将药丸扔进她张嘴yù问的小嘴里,又将竹筒递给她,“喝点水。”
“咳……咳咳……”讨厌,她被药丸卡住了啦!
连忙拿过竹筒喝了好几口水,才将药丸咽下,她瞪着他说:“我已经很难受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算有了心上人,我……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只会见色忘友吗?”婉儿愈说愈委屈,语气里满是酸意。
发现他凛着张脸不语,她只好苦笑地摇摇头,“老天,我刚刚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是继续赶路吧!我收回刚刚那些话。”
婉儿困难的站了起来,卖力的往前走。
“我扶你。”耶律克见她这样,不放心地上前扶住她。
“不用你扶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抱着肚子一步步向前,但耶律克并没放手。
“我看得找个地方让你好好休息。”或许是他一味的赶时间,而太nüè待她了。
“耶律哥哥。”她突然喊他。
“什么事?”
“我是不是很笨?在你心底,我哪点最差,你可以告诉我。”婉儿想了想,仍不想放弃。
“你一点也不笨,相反的你很聪明。”他真心的说。
“是吗?”她微微一笑,“我爹娘也说我聪明,但我知道他们是安慰我的,你一定也一样。”
“别再说了,前面有间客栈,今晚就在客栈住一宿,明天之后可能有两天遇不到城镇,或许就得餐风饮露了。”见她状况似乎还不太好,耶律克决定先找地方住下。
“你说怎么就怎么吧!”其实她也走不动了。
于是这一夜,她终于有了落脚休憩的地方。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的心却不在身上。
耶律哥哥有了心上人!他是真的有了心上人吗?可是她从没见他拿过什么荷包?这到底是真是假?
唔……好烦喔!第四章
心一烦就待不住屋里,于是婉儿下了chuáng,到外头散步。
今晚的夜色好美好美……就连月亮也明亮得令人惊叹!
“今天是十五吗?”日子过得真快,婉儿记得上回出发去找耶律克时正是初一,那个夜里好黑,她带着又急又慌的心qíng直往北赶路,连马儿都累得停在半路不动。
转瞬间已过了半个月了!
叹口气,她正想回房,却瞧见耶律克就站在前方屋檐下,一样望着天上的明月。
“耶律哥哥,你在看什么?”婉儿上前问道。
“没什么?怎么还不睡?”他观察着她,“还不舒服吗?”
“已经好多了,下次不再赌气多吃了,没折磨到别人,反而把自己弄得不成人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道就好,还是趁早睡,明天开始会很辛苦。”他回头看看她,“对了,除了肚子疼之外,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好得很,你放心吧!”婉儿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弯起嘴角,“谢谢你的关心。”
“婉儿,你听好,送你到东京后,我就会直接回西京,就此分道扬镳,而你也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他眯起眸望着她变得僵硬的表qíng。
“那我跟你去西京好吗?”她早就想跟着他,不管旁人怎么说,她都想跟着他。
“什么?”他眸子一瞠。
婉儿微微笑着,“耶律哥哥,我想跟你回去,等见了那位姑娘,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你!”
“你可以骂我固执、骂我死xing子,但我就是这样,你……不要讨厌我。”说完后她就奔回自己房间,不敢听他数落她的声音。
见婉儿的身影消失,耶律克又把视线转向夜空……六年了,当初月婆承诺他的六年期限就快到了,这该怎么办呢?
希望婉儿不要再发生任何事,而他也绝不容许月婆伤害她。
只是事隔多年,月婆还记得那件事吗?真会在六年后的此时让月姑来见他?心烦意乱下,耶律克来到客栈前面,趁尚未关店门,独自叫了壶酒,一怀杯啜饮着。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位姑娘从外头走了进来。
“老板,给我一壶酒,跟那位公子一样的。”她往耶律克对面的椅子坐下,故意与他面对面。
耶律克抬眼一看,心口瞬间绷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是月姑?”那位姑娘掩嘴一笑,“真厉害,没想到六年不见,你还认得我。”
“你真是月姑?”耶律克拳头一握,“就像你说的,事隔六年,没想到你和你娘仍不肯放过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欣赏你,虽然当时你才十五岁,但是举手投足间已很有气势。”她勾唇一笑,“更重要的是,你是这么多qíng……多qíng小儿郎,看在我们两个被抛弃的母女眼底,真是刺眼呀!”
“所以你们就想破坏我的感qíng?”耶律克眼中jīng光一闪。
“算你聪明呵!”
“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可是不会让你动婉儿一根寒毛!”耶律克先将立场表明清楚,“她只是个单纯的姑娘,所有的一切全不知qíng。”
“没想到你将她保护得还挺周到的嘛!”月姑魅惑地笑了笑,“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会保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