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勋怎会是杀害她爹的凶手?!
银翘低啐一声,不耐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口。“别那么大声,待会儿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事呢。”
玉珑檀口qiáng被掩住,只能张着一双惊惶大眼,望向眼前倏地狰狞的笑颜。
“你还以为他真的爱上你了吗?错了!他所有的浓qíng蜜意全是骗你的!”银翘恶狠狠地笑,存心要将玉珑的心撕成片片。“要不是为了找寒骥生前留下,记载着御景王一切罪行的遗书,你以为他会看上你这种一无可取的平凡女人吗?你太天真了!”
玉珑身躯猛然一震,还无法接受她所说的一切,眼泪却已先一步地流下来了。
银翘手上触到湿意,觉得恶心至极,立刻不悦地撤手。
“遗书……什么遗书……”玉珑失神地喃道。爹是被人突然害死的,哪有留下什么遗书?!
但是不久她突然惊醒。
“不,我不相信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没凭没据的,光凭空口白话,我才不相信你!”
对!连名字都不敢报出的人,凭什么要她相信她?!
但银翘只是冷笑,不正面回应她的质问。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要不相信那就算了。只不过若硬要证据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寒骥是你爹,他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儿,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冷酷地说完,不顾玉珑又陷入怔忡,银翘收起银刀,迅速转身偕同两名侍卫隐没于深深夜色当中。去时与来时同样悄然无息,宛如梦醒无痕,不留下半点曾经到过的痕宛如梦醒无痕,下留下半点痕迹。
更说不定这其实根本就是一场梦──一场她辗转反侧间作的恐怖恶梦!玉珑一直这么说服自己,可是直到天色逐渐清晓之际,她泪如泉涌,却是再怎样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抚向颈际来人收剑时下慎留下的伤口,那犹隐隐作痛的触感仿佛历历地告诉她:不是梦!这不是梦!
勋是御景王的长子,是御景王谋反的手下大将,更是杀了她爹的凶手!
她环着自己的身躯,机伶伶打了好大一个寒颤。
如果那女子口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勋……不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了吗?
不!这不是真的!她疯狂地摇头否认。她相信这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老天爷不会这般狠心地对她!
玉珑猛一抬头,连晨褛也没披,便急急忙忙地要下chuáng。她着急地要定出珍珑阁,却一路跌跌撞撞,撞倒了许多桌椅,巨大的声响把静儿也给吵醒了。
“小姐?”静儿睡眼惺忪,却在见到玉珑满面泪痕时吓得睡意全消。“小姐,您怎么了?您要去哪儿?”
“别拦我,我要去……我要去……”玉珑奋力推开了静儿的阻拦,跌跌撞撞出了珍珑阁,直往寒骥生前居住的骋远厅跑去。
她一入骋远厅,就疯狂地开始翻箱倒柜,找遍她爹所有可能藏物的地方,立誓要找出银翘口中的证据──她爹的遗书。
静儿担心地跟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看见玉珑疯狂的模样,吓得魂都快飞了。她急忙奔上前想拦住小姐,但玉珑只是一再地推开她。
等到玉珑翻完骋远厅,她也快虚脱了。她疲累地立于满地láng籍之中,而在涕泗纵横之后,竟是种欣悦无比的解脱笑意。
“没有……哈哈,没有……”她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眼泪却因喜悦而更加放肆。“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开心得想尖叫。老天保佑,她最爱的人,不会是她最恨的人!
“没有什么?不是真的什么?”静儿一头雾水,她才怕她着凉,拿着晨褛走近玉珑,随即又被她吓得大叫:“小姐!”
玉珑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登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软倒在静儿奔前接住的怀里。
“小姐不过是jīng神太过紧绷,又受了点凉,才会这样,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大夫这么说完,开了两帖药便离去了。
厉勋站在玉珑的chuáng前,紧握双拳,指甲用力得几乎cha进ròu里。但他似乎毫无痛觉,只是面色铁青地望着chuáng上苍白的容颜。
静儿送走大夫,看见厉勋的脸色,眼泪都快掉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没照顾好小姐……”她哽咽道,以为勋公子如此生气是责怪她没有尽职。
“这不怪你。”厉勋僵硬地摇摇头,从齿间bī出话语。“你也很辛苦,忙了这么久,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就好了。”
“是。”静儿听话地躬身告退。
打发走静儿后,厉勋真实的qíng绪才表露出来。他一拳击向她chuáng沿的雕栏,浑身簌簌发颤。
她怎么会去骋远厅?怎么会在那里翻箱倒柜?她在找什么?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厉勋发现自己竟恐惧得无以复加。虽然他找到遗书后便要离开寒家,永永远远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是,他一点也没打算让她知道任何事!若她知道了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一定会恨他入骨,而他最不能承受的,就是她的恨哪!
他不由得跪倒在她chuáng边,俯身亲吻她的唇,喃喃地祈求,“求求你……什么都不要知道,也永远都不要问……”
那微弱的嗡嗡声将她的神智从昏迷中唤醒,她没听清楚他口中的低喃,缓缓抬起眼来,他忧心的俊颜映入眼帘,她不禁绽开一抹比chūn花还美的笑。
“勋,你来了……”
她伸手想抚上他的脸,却被他半途包进自己掌心,放在唇边轻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柔qíng万缕地望着他,轻声说道。
“如果知道我会担心,就别这么做呀!”他压抑地低喊,坐上chuáng沿,一把将她钳入怀中。
她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感觉到他隐隐的发颤,心头登时一抽。
“对不起、对不起……”她激动地低喃。啊,她怎么会有一瞬怀疑他,怀疑这个爱她如斯的人?
“别和我说对不起。”他承受不起,真正该说抱歉的那个人,绝不是她。
“那我该说什么呢?”她抬起娇颜,盈盈的眼波可怜兮兮地对向他,他的心神不禁dàng漾。
“那就什么也别说。”
他闭起眼睛,向前含住了她花瓣般的唇。他于其上辗转吸吻,倾注他今生所有的爱意。
她的藕臂缓缓向上攀升,紧紧抱住他厚实的颈项。她比平常还要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心中弥漫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热切qíng绪。
她想将自己给他,她想成为他的人,她想和他永远也不分离。如果这样就能完全消除她心底残存的不安,是的,她想将一切的一切全都给他!
察觉到她超乎以往的热qíng,厉勋不禁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珑儿?”他有些迷惑地望着她。
但是她一点也不因此而退缩,她酡红着芳颊,双眸晶亮有如子夜寒星。她缓缓地开口,“勋,你抱我吧。”
“什么?!”他猛地一震,心狠狠一抽。
“如果你爱我,就抱我。”她义无反顾地说着。
那写满爱意的容颜在他眼底晃动、dàng漾,他几乎目眩神迷,就这么醉在她美丽璀璨的眸光中。
震惊在不知不觉间褪去,他仿佛被催眠似的闭上眼睛,缓缓倾前街上她的唇。他双臂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蒲柳娇躯,她勇敢地向后倾倒,带着他滚落软榻。
热qíng仿佛一发不可收拾,他急遽加热的吻如雨点,落在她颈上、肩上。她轻轻吟哦,体验着体内四处窜流的陌生热qíng。
不知不觉,轻薄的衣物悄悄滑落,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的肩头。她白腴的肤色是那样完美无瑕,亮得刺痛了他的眼。他心头一紧,抬起头来望见她星眸半闭的迷醉模样。
他能吗?他真的能吗?
不期然,他竟蓦然自问。
他无法伴她一生一世,如今他若真抱了她,那究竟是爱她?还是害她?
厉勋心口一凉,所有的激qíng瞬间彷如cháo水退得一gān二净。
他吓得跳起身,退离她千百里远。
那突然的冰冷让她从火热的激qíng中乍然惊醒,她坐起身,讶然地望向遥遥站在桌前的他。
“勋?”
“不,我不能这样做。”她迷惘的眼神加重他的罪恶感,他抚着前额,满身冷汗地低喃。
“为什么?”她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你不爱我?”
“不,不!”他慌忙否认。“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那又是为什么?”她揽起秀眉,一种椎心的痛楚开始折磨起她。一个女子提出这种请求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拒绝她?!
那凄楚的目光让他几乎不能承受。他用力摇头,极力压抑地道:“别问了……别问了……”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便逃离了她的房间。
玉珑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两行清泪缓缓地、缓缓地流了下来。
“姊姊!”
寒玉轩一听到他姊姊晕倒的消息,便飞奔至珍珑阁,急于探视他最亲爱的姊姊。
但是才一进门,他便看到他姊姊默然不语,淌着眼泪,僵硬地坐在chuáng上。
“姊姊,你怎么哭了?是谁又欺负你了?!”玉轩大惊,爬上chuáng,便抓着他姊姊惊问。
“玉轩?”玉珑恍恍惚惚,这时才发现玉轩的存在。“你怎么来了?”
“姊姊,你这是为什么?太守府都已经退婚了,是什么又弄得你这样?!”
“我这样?”玉珑向他露出一抹迷蒙的微笑。“我很好啊。”
“都晕倒了还算好?”玉轩又气又急,永远也搞不懂他姊姊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善待自己。“姊姊,你究竟在忧心什么?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呀!我已经够大,不是小孩子了,”
他也想替姊姊分担,哪怕是一点点都好。爹死后,他是寒家唯一的男人了。但什么事都让姊姊一味地一肩担起,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个男子汉?
“谢谢你啊,玉轩。”玉珑又笑了笑,还是一样朦朦胧胧。“但是,等你再大一点吧。”
“我不要再等了!”玉轩的xing子整个被挑了起来。他不想只当小孩子,他也想像勋大哥一样,当个能保护姊姊的男子汉!“我要知道,我现在就要知道!”他扯着玉珑的衣袖,执拗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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