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又羞又气,忙道:“弟子有事禀教主,这次我们虽然是攻下唐门,但尚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完成,还是美中不足。”云无双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孙堂主指的是……”
孙浩点头道:“不错,听说那本无相真经落在唐门唐英之手。所以,我们还要从唐英手中,得到这本经书,才算是不枉此行。”
云无双点头道:“唐英就在这儿,孙堂主一向能gān,就劳你去把它问出来吧!”
话音未落,唐英已是大声道:“你们要杀就杀,想要无相真经,却是白日作梦。你们就算杀尽唐门每一个人,将唐门挖地三尺,也休想得到那本无相真经,用来为恶江湖。”
孙浩冷笑一声:“只怕由不得你不说。”就要命人用刑bī供。
却听得一个甜美的声音道:“唐公子何必把话说处那么绝呢!你看,这不是无相真经吗?”
孙浩一看,那少女苹果脸,笑得甜甜的,正是云无双的侍女丁芷君。丁芷君手中拿着本书,递到唐英面前,笑道:“唐公子可瞧瞧,这是你的宝贝不是?”唐英疾手夺过翻了几页,已是面如死灰。眼见那少女,正是昨晚站在金秀容身旁之人,心知一切早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唐英一咬牙,拼将全身之力,忽然将书一阵乱撕。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孙浩一个箭步跃下高台,冲到唐英面前,亦早已经来不及了,只抢得几张残页。孙浩大怒,一掌将唐英打翻在地,回过头来,就要问罪于丁芷君。
鹂歌从丁芷君身后走出来,笑道:“为这一本书,何必弄和这么热闹呢!孙堂主,你要几本就拿几本去吧,唐公子,你要不嫌手累再多撕几本也请便。”她的手中,果然捧着大叠厚厚的书册,随手抛了几本给二人。
唐英拿起来一看,果然都是无相真经,每一本都与他亲手藏起来的,刚才亲手撕掉的一模一样。唐英颤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鹂歌冷笑一声,缓缓道:“自古佳兵乃不祥之器。你手中的东西,得之未必是福,失之也未必是祸,你还不明白吗,应少堂!”
如巨雷轰顶,唐英失声道:“原来是你?”
鹂歌点头道:“既然应少堂可以是唐英,我为什么不可以是千年女鬼呢!”
唐英如梦初醒:“这么说,幽灵山庄,也是你们魔教设下的圈套?”鹂歌道:“不是天魔教,而是我们,主人和我们姐妹。幽灵山庄是一出戏,昨夜的dòng房也是一出戏,整个的剧本,所有的变化,都在主人的手中。”
唐英喃喃道:“主人?”
“不错,”鹂歌傲然道:“我们的主人,新任天魔教副教主,云无双姑娘。”
唐英抬起头,看着那高台上的人影,白衣胜雪,遥远无比。他不禁低下头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浩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这才发现自己这般急切地象个呆子。他恨恨地看了云无双一眼,退回原位。
云无双微笑道:“我经营幽灵山庄,半年也算是收获不少,这一本无相真经,相信教内也会有许多人感兴趣吧!”她扫了众人一眼,果然发现有几个长老顿时脸色不安起来。这几个人,必是手中有那假无相真经了。
端木雄点头道:“怪不得你说一个月之内可以拿下唐门与峨嵋作为给我的见面礼,原来你早设下预谋了。”
云无双冷笑道:“几张纸,便可引得这些蠢材自相残杀,这种种可鄙之态,我在幽灵山庄也见得多了。这些东西虽是赝品,作用却是不少。”
端木雄笑道:“难道你就只有赝品吗?”
云无双心底冷笑,表面上却装作更加恭敬道:“属下既为教主所属,自然属下所有,便为教主之物。这本无相真经的真本,原是先父遗留,现属下真心献给教主,恭祝教主早日一统江湖,威震四海。”
端木雄哈哈大笑:“难为你有心,老夫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吩咐道:“剩下的事,就由你处置好了。”说罢,便起身去了。
云无双站地高台上,发号施令,井井有条,诸教众不禁折服。
丁芷君上前禀事道:“属下领队攻峨嵋,已照副教主吩咐,将峨嵋与中原各派联络信鸽都杀了。这边就是峨嵋掌门青石和她的弟子们。”
云无双点点头,道:“押上来。”看着已成为阶下囚的青石,问道:“青石师太,当年你们九派围攻云海山庄,杀人放火,害死我云海山庄一百多条人命,你可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青石抬头,眼中却仍然不屈:“云仲武野心勃勃,自取灭亡。只可惜当时让你这余党漏网。你这妖女,比你父亲更邪恶,异日报应,也会比你父亲更惨。你使用这恶毒诡计,还敢在老尼面前夸口,若论单打独斗,你们这些魔头,谁有这个胆量与老尼比剑?”
云无双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当日对我父亲,可是敢单打独斗吗?好,你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你死个口服心服。来人,解开她的xué道,给她剑,我要亲手杀了她。”
青石长剑在手,勇气倍增,当下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意yù打败云无双,或可挽回一线生机。
蓦然间空中一道黑色闪电,忽然看见青石的身体和头颅分开,一腔鲜血,从立着的身体中喷了出来。头颅飞上空中一刹那,她想了很多,只可惜她想的东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云无双闪电一刀杀了青石,也震住在场所有的人。云无双将尸首递给丁芷君道:“将尸首向东方云海山庄焚化,尸体拖出去。”她冷酷地说完之后,登上高台,道:“今日首战告捷,大伙儿都有功劳。接下来,我们要进军中原,大家心里也该有个准备。为了慰劳大家,由莫易带队,大家去城中痛饮三天,尽qíng纵乐,这也是我给大家的一份礼物。”她的话说完以后,又响起一阵欢呼。只不过这一次大家的“副教主千千岁”之声,比任何时候都要诚心诚意了。
云无双冷冷的站着。周围的喧闹,反衬得她更孤绝,更清冷,尽管她是喧闹的中心。
自从唐门一役后,回到天魔教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端木雄却迟迟不下达进军中原的命令,也就是说,迟迟不把手上的权力jiāo给云无双。他在天魔教已潜伏了二十年,对于他来说,一个多月,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云无双却等不得。她已经摊开了自己手上的底牌,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教中的长老护法们,在唐门一役中,尽qíng地大展手脚,尽兴地杀戳,寻欢,饮宴,作乐。二十年来,困在深谷中的教众,被这一役点燃了心中的战火,此刻亦如饿láng见ròu,急不可耐了。
只是为什么,端木雄仍无行动的表示?再这样下去,不必云无双说话,只怕教中就会有人对教主不满了。
五月的蜀中,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云无双在自己的居处,翻看着一份份卷宗。这段时日来,轮流有各堂主分舵主各职司等人来向她报告,请示,所以她也很忙。
总管盛尹匆匆前来,说:“教主请副教主晚饭后到教主居处议事。”
云无双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去的。”盛尹一刻也不敢停留,又匆匆地走了。丁芷君看着他的背影,骂道:“饿不死的混帐,乱葬堆里的野狗。”
云无双微微一笑,道:“阿芷,他怎么得罪你了?”丁芷君道:“得罪我倒罢了,我不过是个小丫头,无所谓。可是他却对小姐您有不利的企图。我听人说,他在教主面前挑三拨四,说什么小姐您不可靠,让教主别把太多的权力jiāo给您。其实,这不过是他自己的私心罢了。教主大权在握,又深居简出,他虽然不过是条狗,可沾了这份光,进进出出谁不捧着他,连青龙堂主孙浩也要讨好于他。若是小姐掌权,他可就没这份权柄风光了……”
云无双点头道:“阿芷,我让你给教中各人都散些好处,他可有份?”
丁芷君嘴一撇道:“别提了,不如咱们喂了狗罢!他早让孙浩给喂饱了,两人好得象亲兄弟,听说孙浩不知许了他多少好处。如今小姐您的眼中可没这号奴才,所以,他就在教主面前说三道四,然后,坐等咱们去求他,他作梦呢?小姐,不如咱们悄没声息地把他给除了,省得碍手碍脚。”
云无双看了丁芷君一肚子气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盛尹那儿碰了钉子受了气,丁芷君的脾气,素来是睚眦必报,岂是肯白受别人的闲气的。
云无双笑着摇头道:“不妥,他既有了这话,我们若杀了他,岂非更坐实这个罪名。那么,咱们的大计就全毁了。这时候,咱们的一举一动,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你且别管,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当晚,云无双依约来到教主内室。
石室清凉,云无双一走去,就觉得一阵凉慡之意。端木雄独坐室风,含笑看着她。
云无双上前行礼道:“教主,近来可好?”
端木雄点头道:“好,你近来也辛苦了。”
云无双道:“不敢,属下只是尽属下的本份做事,不算辛苦。只是教众们都求战心切,还请教主示下?”
端木雄随意点了点头道:“好、好。今日咱们且不谈公事,只是闲聊一会儿罢了。”说罢,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酒,问:“你也喝一杯?”
云无双道:“不,属下素来滴酒不沾。”
端木雄道:“当真可惜,饮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回过头来道:“你以为呢,无双?”
云无双听他忽然改了称呼,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谨慎地说:“对于属下来说,人生最大的快事,莫过于刀饮仇人血。人生的其他享受,对于属下来说,都无福一试了。”
端木雄叹道:“可惜,可惜,象你这样美妙的人儿,怎么却不懂得享受人生的美妙。这儿只有你我两人,你也不必太过拘礼了,什么教主长,属下短的,就随意一些称呼好了。”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云无双,云无双忽然感到这屋子里似乎热起来了,而且越来越热,虽然只穿着薄薄的chūn衫,也感到太热了。
端木雄笑道:“你也坐下吧。对了,听说你这次攻下唐门,是假扮金秀容,把唐英这小子迷得晕头转向,才一举成功。”说着,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眼中也有了炽热的光:“我的副教主,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真是一个大美人,怨不得一向风流的莫易也对你会不能自拔。这小子果然有眼光,你不但美,而且美得超凡脱俗,这样的美人,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呀!”他的目光,好象就要穿透云无双那薄薄的chūn衫似的。
屋子里不但热,而且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云无双只觉得一阵怒气直冲上来。这股怒气直冲上咽喉,她猛握双拳,硬生生地压了下来。脸上仍是淡淡地道:“我从未将自己的容貌放在心上,也无心去理会别人怎么想。对了,教主,今日长江分堂来回报一件事……”
“不必了,”端木雄打断云无双的说道:“这些事,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不过是小事,任何人都可以处理。无双,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身入我天魔教中,自当把一切放开,包括那些三贞九烈。世上礼俗,岂为我辈所设,忠孝仁爱礼义廉耻,统统都要抛开,这便是本教入门的第一课了。这一个月,我知道你很急。这期间,有人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也有人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是好是坏,我自心中有数,不是别人可以影响得了的。天魔教中,以我为尊,我要把权力会诸于什么人,正如你所说的,全权在我。你若要我信任你,就要象别人一样,想办法讨我的欢心。你对你的刀很自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比你的刀更有用。其实一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件无往而不利的武器。”
52书库推荐浏览: 蒋胜男